梁连城到底也没对连翘做什么恶事,反倒因为他是连翘的哥哥,别的人也不敢当面欺侮连翘了。有次连城与庞赛兰斗殴,问了说是因为阿赛嘴边总是挂着连翘的名字。唐襄也很着意看护,总派人在一边守着。教主是很爱怜小翘的,故而冷嘲热讽的浪汹涌一阵也就过去,谁也不想被小翘告状。
莺奴从长安回来,一时间发觉人人都知道唐襄梁乌梵的秘密了,也微微有些吃惊。男女的事由他们自己去辩,她先去找了连城和连翘,见他们都还好,方才松一口气。
书堂里面乱哄哄的,师傅依然焦头烂额。梁连城隔着一室喧闹看到她回来,默不作声地从书堂的座上霍然站起,才要扔下书回到她身边,另一头连翘已抢先跳下凳,长唤了一声“娘姨——”,咯咯笑着投进莺奴怀里了。
她宛然笑道,小翘喊得这样甜,娘亲给你嘴上涂了蜜了。
小翘说道,娘姨尝尝就知道的。
她看到连城又是那久违的嫉恨的表情,抱着小翘对梁连城说道:“连城,你来。”
她带着两个孩子从书堂走出去,抱着一个,牵着一个;腰腹那条母亲的曲线又显出来了。路上问:“小翘,你知这是你的谁么?”
小翘也很犹豫,过了一会儿趴在莺奴耳边,说,他是我的阿哥。
连城说,我不是他的阿哥。
她带他们到花园的水边坐了一会儿,并没有再提他们是兄弟的事,只是让连城与小翘在她眼皮下共处片刻。她想,即使玄机要她警惕心想事成的能力,这件事她是愿意让其成真的。她也知道唐襄即将离开蚀月教了,小翘还不至于成长到与连城成为仇敌,就会随母亲一起到别处定居。假使有什么反噬,应当兑现不了了。
小翘到远处采花去了,连城坐在莺奴身边,一言不发的。
师父已很久没有允许他与她独处了,他从刚才坐在这里时,就一直回味着她牵他手的感觉。为了与她相接,他甚至宁愿她打他一顿,好过似近还远地邻坐着。也许是看了那本书的缘故,他受了难以描述的启迪,一瞬间又有了那多情的狂怒,仿佛火在树中燃烧。
莺奴不是不知。她不可能再去正视这样的眼,正如受过礼教的女子再也不能与兄弟赤身在席上玩耍。她分不清梁连城与上官武或紫岫又有什么分别,为什么自己要区别地对待他们?俗世教给她的那套道德已不能解释。而她待黛黛和连城又为什么不同,如若她真的将他们都看作自己的孩子,她不会对孩子的欲望有了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