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后,祁清安收拾了行装,在杨大娘子同祁恬安的目送下坐上马车,一路前往将军府。大街上人来人往,没有谁会注意到这无名的马车会驶向大昭国权利的最中心,也没有人会知道,这一切不过是那些坐在权利巅峰之人的一场游戏。
街旁茶楼内,二位郎君坐在雅间窗户旁缓缓目送马车前行。白衣郎君面若寒霜,他握着酒杯的手骨节分明:“想来你早就知道圣上召集官宦子女加以训练,不过是为了充作人质!”
“言府君慎言。”红衣郎君依旧眉眼温柔,可不知怎的,偏偏让人有种寒意笼罩心头:“如今虽然百姓安居,可朝中权臣当道,先帝遗子虎视眈眈,边部骚乱不断,又有氏族与内妃相互勾结挟朋树党,此番种种外忧内患扰乱国本,圣上不过是借用我陆家网罗天下人才以安朝政,若假以时日那祁家娘子真有所作为,名流千古岂不更好?”
“名流千古?那也得有命才行!”言非瞻冷笑:“若真如此容易,怎不见你陆家送人进去?”
“言府君说笑了。”陆踪丝毫不见恼怒:“我陆氏怎好例外?我同我二弟,不就是圣上手中的棋子么?”
言非瞻愕然,他没想到陆踪如此直白。的确,世家子弟虽然心求功名,可也不需要所有儿子都去拼命,更何况是赫赫战功的陆家!难道皇帝就没想过陆家会有功高震主的一天吗?他当然会想!言非瞻心中着实肯定,难怪陆家二子皆出仕任职,短短时间便被调回京中,如此想来,就连沛国公府同谢侍郎大抵也……
“呵……”言非瞻叹息,这么多年过去了,皇帝还是那个皇帝,一点都没变。若皇帝如此他能理解,可祁承恭又是为何会写那封家书敦促祁清安而不是祁镇安去陆家呢?他最终还是问出了心中疑问。
“很简单。”陆踪望着言非瞻的眼眸,似笑非笑:“有人向圣上弹劾祁承恭祁刺史溺爱长女,纵女打杀长兄幼妹,实乃残酷冷漠之人,不配为官。因此圣上认为,毋要以此女为饵,方调得动祁家上下。”
言非瞻皱眉:“是谁?”
“云麾将军,范亚夫。”
“是他!”言非瞻蓦然咬紧牙关,这厮绝不是什么好人,贪财好色,仗势欺人,简直是佞臣中的典范,且此人贯会演戏,皇帝面前唯唯诺诺不露锋芒,背后却残暴不仁野心勃勃,向来十分难缠:“他怎么会和祁家过不去?”
陆踪道:“从前祁伯父不肯为其爪牙,扫了他的面子,此其一;据说将军府新来了个小妾,处处煽风点火撺掇着范亚夫与祁府为难,此其二。”
言非瞻心下知道牵扯了祁家之事便不是他一个外人可以解决的了,只是想到此去凶险,他实在放心不下祁清安。
“圣上拿一族性命相要挟,祁伯父就算是不肯也会肯了,况且只是为了以备无虞培养年轻臣子,又不是真的让他们去战场厮杀,有何惧之?”
言非瞻明白陆踪话中所藏含义,招祁清安入选看似是以她为质,实际上有陆家作保也防止日后范亚夫对祁家下手,毕竟此时他范亚夫还得仰视皇帝鼻息而活,骤然对皇帝近卫下手,那不是大不敬吗!想到此处言非瞻不禁安心许多。
陆踪把玩着酒杯:“要我说,如今已无后顾之忧,府君不妨趁此机会了结孙端之事,待日后大展宏图,倒也让那起子小人有所忌惮。”
言非瞻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之前因为顾及祁清安,也怕使力过大影响到祁家,他对孙端到底放了一马,如今既然无所顾忌,倒不如快刀斩乱麻,将这个蛀虫拔了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