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楚河长吁了一口气:“我其实一直怀疑一个人。”
徐有功道:“谁?”
孟楚河道:“龙七。”
徐有功沈洛同时问道:“龙七是谁?”
孟楚河道:“当初在菜市口将吴王府上下全部斩首的主刑官。”
徐有功沈洛又齐声惊呼:“什么!”
徐有功马上就道:“当初参加剑湖会盟的人,全都是奉先皇遗诏,赌上自己身家性命效忠之人,就算是失败了,也基本都是逃走保命,也绝无马上就做主刑官取吴王全家性命的道理,除非说,那龙七就是吴王口中的叛徒?”
沈洛急口道:“你说龙七是会盟者,到底是你瞎猜的,还是你有确凿的证据?”
孟楚河缓缓道:“我不瞒你们,我确实没什么确凿的证据,但是,我真的感觉他很可能就是。”
沈洛马上追问道:“为什么?”
孟楚河道:“虽然当时我们都戴着假面,但是,一个人的习惯再怎么刻意掩饰,也是很难完全掩盖得住的,稍不注意就会流露出破绽。”
这点徐有功同意。
孟楚河继续道:“当时在会盟时,有一个戴着铁无垢面具的人就坐在我对面,整个过程他都不说一句话,当然了,当时在场的很多人都跟他一样,因为会盟前程未卜,大家都很谨慎的保护着自己的身份。
直到吴王宣布,我们中间出了叛徒,会盟的气氛就一下子全变了,每个人都内心不安,窃窃嘈杂之声纷起,那个带铁无垢面具的人显然不堪其扰,于是就狠狠地敲了三下桌面,嚷了一句‘吵什么吵,这里是剑湖山庄,不是菜市口了!',因为他的镇场,咱们那一桌的人,很快就都静了下来。”
徐有功道:“敲桌面?不是拍桌面?”
孟楚河道:“不是,是卷起食指跟中指敲的,后来在薇儿闯菜市口刑场的时候,现场观刑的百姓们也都闹哄哄的,我就看到那主刑官龙七,也是很习惯的卷起食指跟中指,狠敲了他面前的桌台几下,冲着台下的百姓们吼道:都吵什么吵!这里是菜市口,不是你们家!”
徐有功沉声道:“习惯动作跟口头禅都如此相似,这个龙七,确实很有嫌疑,不过,十年前他就能一手主持诛杀皇族的刑场,照理说,他现在应该官位升的更高了才对啊,可为什么这些年朝中反而没有任何关于这个人的信息呢?”
孟楚河道:“我也很奇怪这一点。”
徐有功道:“哦?你逃出长安以后,又回去打听过他?”
孟楚河道:“是的,吴王被杀的那天我逃走了,后来我回来打听薇儿的消息,想替她收尸,但是找了几个当时在场的观刑百姓一打听才知道,当时吴王大骂薇儿是疯婆子,自己根本不认识她,所以那龙七就以扰乱刑场的罪名,命人将薇儿掌嘴,等到薇儿被打晕了,就被龙七命人带下去了,
当时我又惊又喜,这说明薇儿很有可能还活着,然而,龙七在主持完抄斩吴王府的大刑后,整个人就忽然在世上凭空消失了,这些年我一直都在暗中调查,可惜这个人就跟鱼入大海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我想,大概他跟薇儿都已经死了吧,是我自欺欺人了。”
伴君之侧,死亡随行,尤其是像主刑官这种杀戾过重,四处立敌的职位,更是朝起夕死,也难怪孟楚河会这么悲观了。
孟楚河道:“我知道的都已经告诉你了,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徐有功道:“你是不是跟诗诗约好了地点见面?”
孟楚河没有想到徐有功会问这个问题,他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是的,诗诗这孩子担心我,我要跟她见一面她才安心。”
徐有功道:“还是不要见了。”
孟楚河急道:“为什么?”
徐有功道:“她不是个有城府的姑娘,我能猜到你没死,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她的表现不够而露出了破绽,既然你要死,那就死彻底点,懂吗?”
孟楚河猛然一惊,连忙就道:“多谢提醒。”
徐有功郑重道:“你要记住,今晚你已经死了,不管你有多不甘心,你都已经死了,不要再有任何不切实际的想法,懂吗?”
孟楚河表情有些错愕,似乎是在揣摩徐有功这话的意思,过了一会,他似乎懂了,于是诚恳道:“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