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若城的总督府内,齐风海一身戎装的站在一处沙盘前,偌大的沙盘上犬牙交错的插满了各色小旗,尤其是标记为月耆山的模具旁边,一黑色旗帜格外显眼,那黑色小旗此刻正泛着淡淡的亮光,空中浮现起如水波般的涟漪,飘飘荡荡的四散而去。
在那沙盘中,离着黑色小旗不远处,摆放着一城池样子的木雕,上面写着一个雾字。
此刻的齐风海正神情复杂的盯着那城池,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一阵秋风吹来,齐风海不禁回头看去,外貌威猛的中年男子,在数名健卒的簇拥之下推门而入。
齐风海,这位霧若城的督军,掌管着七万驻军的封疆大吏立时拜倒在地,对着那中年男子语气恭顺的叫道:“孥元帅”
推门而入的男子正是健陀罗的元帅孥煞天,掌控健陀罗西北全部驻军的男人。
“起来吧风海,你我之间不需要这些虚礼的”孥煞天淡淡的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
齐风海垂着头,双拳紧握,身体也在隐隐颤抖。
孥煞天刚靠在椅背上便发觉了齐风海的异常,只是片刻,他便明白了齐风海这般反常是因为何事。
他素来倚重的这位督军摘下了头顶灰蓝色的军帽,郑重的放在了他面前的桌上。
孥煞天抬头看了齐风海一眼,他一边轻轻的敲着桌子,一边语气平淡的说道:“准备逃了?”
齐风海闻言惊骇莫名,逃?元帅怎能这样羞辱自己?血气猛地上涌,他觉得一身的精血都似烧着了一般。
齐风海颤抖的更加厉害,他的脸色殷红,似乎是喝醉了一样,他张了张嘴,才发现声音已经沙哑的吓人,“元帅,您……您这是何意?”
孥煞天望着他,眼神中不但一丝色彩,好像面对的不是霧若城的督军,而是一无关紧要的无名小卒,“你不是要走吗?在这个时候,哼,在蛮族两位大君即将破开界域的时候,在霧若城即将不保的时候,这不是逃?是什么?”孥煞天语气出奇的平静。
齐风海脸色变得惨白,眼神中透着一股疯狂,他近乎叫喊着说道:“不,不是的,元帅,下官犯下大错,我……我没有预料到蛮族会突然更改计划,隐卫也没从蛮荒之地里传出新的消息,所以我才天真的以为……”
齐风海又一次垂下头去,一袭黑发遮住了他的眼睛,年轻的督军,摇着头,语气低沉的说道:“不,不愿旁人,这都怪我,要不是我太过狂妄,就不会造成现在的局面,吞星和平乱两个师团很可能回不来了……”
孥煞天盯着齐风海看了半响,缓缓的说道:“所以,你要走?”
齐风海抬起头,惨然一笑:“是的,我要去月耆山下,已死谢罪”
孥煞天笑了,魁梧的男子似乎是听到了极为有趣的事,那笑声越来越大,整间屋子都在那笑声中震颤着,跟随在孥煞天身边的两名亲卫脸色渐渐变得有些难看,只瞬息间,两人便已满额的大汉,指关节也因奋力握着手中的长枪,而变得苍白。
不消一会,两名亲卫便跪倒在地,这时,那笑声渐止,孥煞天猛地一掌击在身前的长桌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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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贵至极的檀木四角方桌顿时四分五裂,点点木屑擦着齐风海的脸颊飞溅而过。
霧若城的督军羞愧的望了孥煞天一眼,重重的跪在了地上。
孥煞天在屋内来回踱步,犹如一头盛怒的雄狮一样,他呼吸粗重,脸上青筋供起,跪在他脚旁的两名亲卫已然跪的更低,将头死死的贴在冰冷的石板上。
至尊一怒,山河色变,浮尸万里,跟随孥煞天多年的亲们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如此盛怒。
过了许久,静默无声的屋内才传出一重重的出气声,孥煞天脸色依旧铁青,只不过不似先前那般杀气凛然而已。
他低头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齐风海,寒声说道:“这就是你要走的理由?找蛮族拼命?死在那界域前,便是你齐风海能想到的最好的法子?”
齐风海缓缓的抬起头,望着孥煞天,点了点头,健陀罗的这位元帅,曾经将紫衣悼君赶回了赤雾要塞的这员悍将,眼中一痛。
他在不似先前那样雷嗔电怒,他扫了齐世勋一眼,淡淡的说道:“好吧,你意已决,我便不再拦你,你走之前,帮我把这件东西带去城西外迷竹林便可”
齐风海艰难的站起身,垂着头从孥煞天手中接过一长匣,他不敢抬头,他自觉无颜面对孥煞天。
要不是他妄自尊大,目空一切,总认为永不陷落的霧若城,能抵得住一位大君的来犯,不肯向南面奎岗城求援,也不会落到今日的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