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琅冷哼一声。
“哼,再有下次,看本王不把你这身狐假虎威的狗皮给剥了!”
朱县令脸色讪讪,不敢再开口了,宋琅紧接着又朝邱燮道:“邱大人,都听见了吗?你难道是要让本王当那薄情郎,视诸位妹妹们的盛情如无物吗?”
邱燮一听这话,也不好再多劝什么,毕竟宋琅这样,对他来说,是百利而无一害,故而也拱手道:“不敢,下官只是念着王爷还需回京复命,若拖得久了,恐怕京城那边......”
宋琅背过身,极不耐烦地道:“哎呀,邱大人,这梁州不是有五个县吗?你若真闲得慌,就带徐大人他们再去逛逛嘛,也可安安他们的心,堵堵他们的嘴,何必一定要来烦本王呢?”
邱燮见状,总算暂且放下心来,也没再细细思考苏玄真突然跑回州府的事,转而点头道:“王爷说的是,既然如此,那下官也就不打扰了。”
宋琅摆摆手。
“去吧,下次别再把那个讨厌鬼带来了,本王看得心烦。”
------
就这么又过了几天,宋琅并未真正沉醉在这温柔乡中无法自拔,恰恰相反,他从头至尾,都保持着绝对的冷静,哪怕是月下牵手,共话情深时,也都在心中默默数着日子。
陈靖,苏玄真和沈川三人要回州府,大概需要三天的时间,而当他们开始配合钟子期,大刀阔斧地办案后,州府那边肯定也有消息会传回南郑县,通知邱燮,别的不说,那别驾周康可还在呢。
但这又需要三天,因为苏玄真他们按照宋琅的指令,一路上并未到过驿站,所以只有当他们到了州府,州府那边才会知道。
宋琅估摸着,这两天邱燮就会得到消息了,到那时,就算自己再想留,邱燮也会自行回去主持大局,所以宋琅提前一晚找上了他。
宋琅翘着个二郎腿,靠坐在椅子上,一边端起茶杯轻吹,一边问道:“邱大人,案子办的如何了?”
邱燮不明所以,但出于谨慎,他还是小心回答道:“回王爷的话,徐大人他们已经查阅了南郑县案牍库五年来所有黄册账本,并无丝毫问题,但如今他们还要求下官,将其他县的黄册也一并送来南郑县,可按照规矩,黄册不得出案牍库,只能派专人抄写,这恐怕,就又要耽搁些时日了。”
宋琅轻抿一口,放下茶杯,有意无意地道:“假作真时真亦假,真作假时假亦真,很多时候,大家在乎的,并不是所谓的‘真相’,你说对吗,邱大人?”
邱燮在心中细细琢磨着这两句话,思考着宋琅的真实意图,以及自己该如何作答,才不至于留下把柄,所以过了好半晌,他才拱手道:“王爷这两句话,着实有禅机,下官愚鲁,不敢妄言。”
宋琅一听,顿时露出一副“你怎么这么不识趣”的表情,连声音也急了几分。
“此案闹得朝野皆知,所谓‘空穴不来风’,本王身负皇命,自不该辜负父皇的信任,应当将案子查个清清楚楚,才对得起上上下下。”
邱燮神色一紧。
图穷匕见?
不料,宋琅又道:“不过呢,本王也不想当某些人的刀。本王看着六弟长大,知道他的性子,所以本王以为,这其中,应当是有小人故意攻讦,在小事上大做文章......”
邱燮抬起头,又是惊喜,又是疑惑。
惊喜是惊喜宋琅这席话无异于直接站队了,疑惑是疑惑他为什么一直要拖到今天。
宋琅见他那模样,赶紧又加了把火。
“徐大人他们在这里白白耗了时间,到今天,这么久了,还没查出什么来,本王相信,他们也无话可说了。但你也知道,在朝廷里,还有许多人是很难被说服的。就像本王刚才说的,真相这东西,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在乎。本王若是就这么回去禀报父皇,一切都是子虚乌有,是有人故意构陷六弟,污蔑你们整个梁州官场,你说,本王会因此得罪多少人呀?”
邱燮抬起头,与宋琅对视了数息后,看了眼他正在转动的玉戒,突然间拜倒在地。
“还请王爷秉公持正,还我们一个公道!”
宋琅微微一笑。
“公道自在人心,只是不知道,邱大人懂不懂本王的‘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