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时间,一晃而过,过了今晚,明天去太庙处完成最后的祭典,这节日也就过去了。
静心殿中,虽被张清正这老不死的给吓了一跳,但好在最后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并未惊起什么波澜。
张清正走后,宋承乾并未依照诺言,乖乖将称心送走,一是舍不得,这斋戒虽只有区区三天,但整日窝在一处,也没有娱乐,实在太过烦闷枯燥,二是送走的风险也不小,一旦被人撞见,反倒不妙,倒不如留在静心殿中,祭典结束再与自己一道离开。
只不过这次宋承乾已经学乖了,为防再生事端,特意在门口留了两人值守,并且吩咐他们,无论是谁,但凡要见自己,必须加以阻拦,若对方胆敢硬闯,另一人必须立马来跟自己报信。
料想如此,自可高枕无忧,放下心后,宋承乾非但没有汲取教训,甚至都没有深究张清正为什么突然来了,在他想来,这老不死的往日便常常如此闯进东宫,故意让自己难堪,这次自然也是一样。
老不死的持宠而娇,待孤登基子后,定要教你好看!
这么想着,宋承乾竟继续与这男伶厮混在一起,乃至于偷偷带了酒食,于静心殿里整日饮酒作乐,全然忘了幼时在此,从母亲那聆听而来的谆谆教诲。
到了戌时末,夜色已经笼罩了整个皇都,又因清明祭典的缘故,四下都没有点灯,黑不溜秋的,只能借着头顶的月光勉强照亮,两个守在门口的内官站了两天,既觉百无聊赖,又真是疲乏得紧,都已经开始打起了瞌睡,不过总算没忘记宋承乾的命令,还是强撑着,没有彻底睡过去。
也正因为如此,等到来人都已经走得很近了,二人方才听到动静,赶紧一睁眼,就见前面出现数个人影,似乎还有铠甲摩擦声,其中一人立马站直了身子,喝问道:“来者何人!”
见对方不答,两人对视了一眼后,立马迎了上去。
皇城重地,难道还有刺客不成?
岂不料,才刚走进,看清打头这人后,二人便吓得立马跪了下来。
“陛,陛下!小人叩见陛下!”
宋泽雨双手负后,阴沉着脸。
“乾儿可在?”
其中一人反应极快,眼珠子一转,赶紧站起身就想往回跑。
“小人这就去为您通传!”
却不想,他才刚起身,便被一左一右的两名甲士给摁倒在地,一抬头,还想喊,又被那甲士给一巴掌扇在了脸上,力道之大,打得他一颗牙都混着血飞了出去,只得绝了通风报信的心思。
宋泽雨却是看也不看这二人,带上白朝恩与两名侍卫,便径直闯了进去。
静心殿后屋,披头散发,就连衣裳也只是随便套在身上,袒露着的胸膛上已微有汗珠的宋承乾,正坐在地上,轻轻拍打着偷带进来的小皮鼓,唱着那烟花柳巷才有的艳俗小调。
在他脚边,有几个倒在地上的酒瓶,全都已经空了,宋承乾喝得是醉眼朦胧,一脸痴笑地望着眼前,只蒙着一条薄薄的纱巾伶人,随着曲调舞动着娇小的身躯,只觉快意无比。
这才是堂堂太子爷该有的生活嘛!
“不信巫山女,不信洛川神,何关别有物,还是倾城人!”
“粉光犹似面,朱色不胜唇,遥见疑花发,闻香知异春!钗长逐鬟发,袜小称腰身,夜夜言娇尽,嘿哟,日日态还新......”
“施绫被,解罗裙,脱红衫,去绿袜!花容满面,香风裂鼻!心去无人制,情来不自禁!插手红裈,交脚翠被,两唇对口,一臂支头......”
此描写猥亵之景的香艳之词,乃是极不入流的消遣物,专写艳词的词人,就算水平再高,也会被当世之人所瞧不起,这一点就连后世那位“凡井水处,皆歌柳词”的柳三变也避免不了,更何况他堂堂嘉国太子,竟在祭祀祖宗的斋戒期间,于皇城重地内饮酒作乐,唱这等下作之曲,太过违礼!
宋泽雨循着声音,悄无声息地走进来,伸手掀开幕帘,便瞧见了这香艳一幕,顿时被气得险些直接昏了过去。
想他这一生,未及二十便已领兵,几次三番身陷险地,面对数倍于己的敌人而不变颜色,南征北战,力挫众枭,虽不说是用兵如神,但数次力排众议,方奠定嘉国基业,的确可见雄主大将之风,刚继位时,突厥可汗撕毁盟约,领十万大军兵临城下,他只带六人前往,谈笑间斥退十万如狼似虎的突厥骑兵,这样一位古往今来也少有的雄主,此刻竟有些站不稳了,还得靠白朝恩从旁扶住,才让他稍稍缓过来了一些。
这一边,听到身后动静,醉醺醺的宋承乾迷迷糊糊地转过身,突然瞪大了眼睛,接着又使劲眨巴了两下,好半晌,才终于确认了来人的确是自己的父亲,一时间险些没吓得尿了出来。
“父,父皇,您,您怎么来了?”
宋泽雨不去理他,只是抓着白朝恩的袖子,勉强站立,随后仰天长叹。
“家国不幸!家国不幸啊!”
被自己亲爹看见这一切,宋承乾才真的怕了,说到底,先前之所以被张清正瞧见会害怕,不也是担心他会告诉给自己这亲爹么?
“父皇,您听儿臣解释,事情不是您想的这样,儿臣,儿臣只是为了明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