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二人耳鬓厮磨之际,岂不知一声惊呼已在门口响起。
“张大人!”
张清正眉头一皱,沉声问道:“殿下可在?”
那不知情的下人陪着笑脸,道:“太子殿下还在里面浴洗呢,您若要找他,还请您在此稍候,小人去替您通传一声。”
张清正闻言,脸色便是一沉,有了宋琅那一席话导致的先入为主,这下人完全符合规矩的一句话,反倒让他生出了一种对方是在替宋承乾遮掩的心思。
“无妨,老夫进去等便是。”
说着,便迈步往里走,那下人见状,顿时一脸苦色。
“张大人,使不得呀,您不能......”
想劝,劝不动,想拦,又不敢拦。
毕竟这位可是连天子见了都要赐座的大人物,又是自家主子的先生,自己一个下人,怎么拦?
二人一前一后地闯了进去,而这边宋承乾已经完全沉浸在了这满屋的春色之中,还未反应过来,门口的帘子一掀,其丑态已经完全暴露在了张清正的眼前。
原本对宋琅还不算完全相信的张清正,这下倒是一瞬间被气得脸都紫了。
老人抬起一手,指着宋承乾,胸膛开始剧烈地起伏,就好似风箱一般,哆哆嗦嗦的,险些连站都站不稳了。
“孽障,孽障......”
宋承乾吓得直接从地上弹了起来,一把扯过旁边的浴巾遮住下半身,挡在称心面前,急急忙忙地解释道:“老,老师,不是,不是您看见的这样,您听我解释,您听我解释呀!”
对面那个跟着张清正一起进来的下人也看呆了,眼看双方都未注意到自己,赶紧默默地退了出去。
张清正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宋承乾,怒斥道:“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啊?你说说,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此刻的宋承乾,就像是一个做错了事被大人发现的孩子,垂头丧气的,吓得连声音都在发颤,已全然没了他往日身为东宫太子,国之储君的嚣张气焰。
“我,我......”
张清正这次真是被他给气得七窍生烟,试想自己苦心调教的得意弟子,竟会在清明祭典的斋戒期间干出这种事来,又让他如何不恼恨?
“你可是太子!是我嘉国未来的国君!你睁眼看看你这幅模样!你在做什么?啊?你究竟在想些什么!”
张清正说到激动处,竟捶足顿胸地哀嚎起来。
“你,你让老夫该如何面对陛下?”
闻听此言,宋承乾彻底慌了,双膝一软,“咚”的一声,跪倒在地,一把抱住了张清正的脚,同样哭嚎道:“老师,我知错了!我真的知错了!求求您,不要告诉父皇,求求您,不要,不要告诉父皇,求您了,求您了!”
张清正低下头,看着宋承乾那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可怜模样,倒是一下子冷静了不少,随之也动了几分恻隐之心。
毕竟是自己的弟子,何况此事若是传出,正如宋琅所言,恐生大祸,动摇国本!
不得不谨慎处理。
想到这,张清正道:“你可知错?”
宋承乾听出事情或有转机,赶紧叩首求饶。
“知错了,老师,学生已经知错了!求求您,再给学生一次机会吧,求您了!我以后一定都听您的!绝不会再犯了,这次是学生鬼迷心窍,无论老师您怎么责罚学生,学生都无话可说,但只求您,再给学生一次机会吧。”
张清正见状,不禁重重一叹,沉默片刻后,俯下身,扶起了宋承乾。
“唉,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今日之过,亦是老夫之过,老夫又有何脸面训斥你呢?不过,要想老夫替你瞒下此事,你需答应老夫,赶紧将此人送走,今后也不得再见!”
宋承乾一听这话,顿时松了口气。
只要不告诉宋泽雨,什么都好说,至于最后一句话,他全当没听见
“都依老师您的。”
张清正也不知他是听进去了,还是没听进去,可嗫嗫嚅嚅了半晌,却不知还该说些什么,最后只是长叹一声,松开手,转过身,缓缓离去。
步履沉重。
半生浮沉,领受皇命调教出来的得意弟子,未来的国君竟私下做出这等事来。
经此一次,老人已是身心俱疲,竟萌生隐退之意,更使得这背影无比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