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了吗?”
“睡了,太医刚走没一会儿。”柳儿答。
“那就行,这儿你们先伺候着,困了就换人睡,可别不留人。”
柳儿有些心不在焉的应了声,方才的大火也将她吓到了。
“姐姐,小主怎么样了?”
“方才醒了,喝了点儿水,这又睡下了,落雪在那屋看着呢。”
“是什么人放火害小主呢?这事可一定要告诉皇上!”昕儿从一旁走过来说。
“你小着点儿声儿!落霜才睡着!”柳儿提醒着说“管他是什么人,皇上会给小主做主的!”
落雨点了点头,像是认同柳儿的话“我先回去了,有事儿到那屋叫我。”
落雨回了屋里后先给落雪递了块儿点心吃,自己又喝了点儿水“韩尚宫回来了吗?”
“没呢,她不是和潘公公去太和殿了吗?”落雪反问道。
落雨心中隐隐猜想着今夜的事,由韩尚宫到太和殿的事联想到了陈家驸马。
陈家驸马前脚刚进宫,后脚云烟阁就出了事,要说这其中没有陈宏宽的搅动,落雨打死都不信。
她听韩尚宫走之前提过一句净桐苑的事儿。
净桐苑她听说过。先帝还在时太后怀着舒莺公主到太和殿向先帝请安,后来回宫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太后突然临盆,宫人们匆匆将太后转移到了最近的净桐苑生产,生下了舒莺公主。
莫非?这事与陈家驸马有关?还牵连上了舒莺公主?
落雨深吸了口气,手中的茶杯又握的紧了些。
这个宫里暗藏着太多的故事,每一件事扯出来都足够搅得后宫天昏地暗。
以前刚进宫时那些不起眼的事落雨也听过,当时她就当是一听一过的过去了,哪里当回事了?
现在她努力的在记忆里找寻着以前听说的一件件小事儿,想着什么事能扯到净桐苑这件事上。
结果是一无所获。
有很多事她都已经想不起来了,毕竟教导她的尚宫不可能把每一件事都讲的那么详细。
按理说这种宫墙里犯忌讳的事都应该是瞒着人的,可事实上并不是。
宫人刚进宫时教导他们规矩的公公尚宫多少都能告诉些事给他们,为的是他们伺候主子时别提着什么不该说的,或者犯忌讳的话。要是哪个宫人嘴巴里真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轻者打一顿或者要了命也就罢了,严重的还可能会连累他们家人。
落雨记得教导她的尚宫姓柳,两人从落雨进了云烟阁后就没见过面了,去年听说是出宫了。
柳尚宫跟她提起过出宫的事,她说她不想出宫。干到她那个岁数,已经不是十几二十年能熬住的了,那为什么没在二十五岁的时候出宫呢?
还不是因为家里没人了,出宫也只是草草的嫁人生子,以后半辈子都守着灶台和丈夫孩子活?
柳尚宫不想那样,所以一咬牙留在了宫里。
这个宫中凡是岁数大些的宫人几乎都有着各式各样不想出宫的理由,但所有缘由总归都绕不过这一条。
落雨开始盘算自己出不出宫的事儿了。
落雪看样子是不会离开主子的了,那自己呢?
自己并不是没家人,而且自己的家人可比落雪的家人有血有肉的多。
落雪小时家人只当她是饭桌上多出的一口人,多吃多喝还得多费银子,所以对她是各种各样的不待见。等落雪长大后她家人又把她当成了赚银子的物件,恨不得等她出宫就将她嫁出去。不出宫更好,在宫里干一辈子还能赚些银子贴补家用,无论是生是死当爹娘的都不用管她一点儿。
而落雨自己的家里人很疼爱她,尽管家中孩子多,但父亲母亲没偏待弟妹一点儿,反倒是关爱落雨更多。
若不是家里实在穷,父亲母亲是绝对舍不得让她进宫当宫女伺候人的,苦点累点倒没什么,那可是每天活在刀刃上的差事,若摊上个心眼儿坏的主子说了句错话这一辈子都折宫里了。
进宫是落雨提的,她也想为家中出一份力,父亲还因为这事与她冷战了两天,母亲整天掉眼泪,一万个舍不得送她进宫。
最后家里都揭不开锅了,这也是个下下策。
落雨究竟出不出宫呢?虽然离出宫的日子还差几年,但也是不远的时候了,总是要提前打算着。
主子人好心眼好,总是舍不得宫人干累活儿,克扣宫人月例银子的事更是从没发生过,对落雨她们也是疼爱有加,上辈子得烧了多少高香这辈子才能伺候这么个主子?
就算不是因为舍不得主子,落雨也得为家里想想。她嫁出去虽然能得些嫁妆,但也就是几块儿银子几斗米的事儿,下半辈子不一直得为丈夫家里挣钱?哪能照顾到家里?
反倒是留在宫里,能省轻父亲母亲很多事,弟弟成亲盖房她也能出一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