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花醉淡淡说。
“当然啦,你太好看了嘛!”作为第一次出远门的白凤小哥哥,这一路上喋喋不休,也就九公子配合他作怪。
花醉并非没有注意到白家妈妈,那个人看到他的时候,确实难掩惊诧,但是花醉知道,那绝对不是一个看陌生人的表情,与其说惊艳,倒不如用“惊恐”来形容更好。
那一刹那,她认出了花醉,她是害怕的,非常害怕,肩膀都在发抖,只是旁人太兴奋,根本没有注意到。
他确定自己没有亲眼见过这个女人,显然,有人跟她好好介绍过自己,应该说得很形象吧,要不然怎么能第一眼就认出来……
花醉不易察觉的冷笑一下,当白凤靠在他身上的时候,冷冽的气息刹那就烟消云散了。
这一路虽然漫长,好在白凤一直处在旅游的兴奋劲里,累了就睡了,醒了继续闹,花醉和九公子都是沉静的人,路上都还耐得住。
广播里传来着陆通知,花醉让白凤加衣服,白凤看他两都没有动作,有点犹豫,实在是大棉袄太笨重了,太阻碍颜值了,他还惦记着自己作为人类代表要注意形象呢!
“花醉,你不是说你也怕冷吗,你怎么不加衣服?”白凤很不情愿的说,九公子不怕冷他是知道的,花醉明明亲口说过自己怕冷嘛,怎么看他就是西装外套上加了件长款的尼子大衣,什么线条都没遮住。
花醉平静的敷衍着他,“我加了好几件衣服,看不出来而已。”说着又指挥白凤把外衣掀开,给他加贴了几个暖宝宝,“你听话,到时候冷的受不了了,九公子可不会再给你抱了。”
“为什么?”对于失去移动恒温热水袋他表示不满和震惊。
听到这里,九公子回过头看,他的座位在前面,一个人坐,离家越近越紧张,这会看上去脸色都要发白了,很是不好意思的说:“凤哥哥,我龙老爹不喜欢动手动脚,所以,到时候可能不方便给你当暖炉了。”
看到九公子这脸色有异,白凤也没想暖炉不暖炉的事情了,看着空姐没注意自己,悄悄解开安全带,坐到九公子那边,“大过年的,你高兴点,花醉不都保证了嘛,没人欺负你。”
“我不是怕这个……我怕小犼一个人会不开心。”九公子道。
“你在操心那货啊?”白凤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行了,他在我家吃好喝好,你就别胡思乱想了。”
九公子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又拍了拍白凤肩膀,示意他坐好了,空姐已经注意到这个不听话的乘客了。
虽然说在花醉的坚持下,白凤还是加了件大棉袄的,一到室外,愣是被零下三、四十度的气温冻得脑袋疼。
一般机场都是在地势空旷的地方,这里不光空旷海拔还高,远远还能看见昆仑雪山,周围也都是积雪冰冻了,大风卷着雪沫沫铺天盖地的,很影响能见度,航班不多,今天也就他们这一趟,实在飞不了了,再这么恶劣下去,机场可能都要暂时关闭。
白凤原本嫌麻烦不肯换雪地靴和毛帽子的,转眼间他就拆开几个箱子找这些保命的东西。
这里简直四面八方无死角立体环绕冷风啊!
他只能暗自羡慕站在冷风中,还能保持仪态的两个人,特别是九公子,这昆仑长大的贵公子,在冰雪之中别有气质,散下的长发飞扬,偶尔打到脸颊也不为所动,小幅度的垂着头,朦胧里的五官清冷美好,一身白袍,超凡脱俗,融进片冷冽的景致里,就像一幅带着仙气的画一样,实在好看,白凤把自己一层层裹扎实的同时,也没忘悄悄给九公子拍张照片。
趁着还有网络,感觉发个朋友圈炫耀,标题“我家小侄子”。
花醉在他身边看了一眼,低低的笑了,“你呀,占人家这么大的便宜。”
白凤闻声扭头看向花醉,花醉比他略高些,雪雾里若隐若现的太阳正好在他一侧,这使花醉的脸看上去半晴半阴,跟九公子仙气飘飘的感觉全然不同。
就好像是,要勾魂夺魄的妖精,迷惑众生,你会觉得,就算被他一口吞了,也心满意足。
白凤忘了眨眼睛,漏了痴,若说美好的画面是用眼睛来欣赏的,那这这个妖冶的人恨不能挖出心来藏。
睫毛上已经结了霜,眼皮有点冻疼,这才想着要活动眼周肌肉。
花醉温柔的打掉白凤脸上的雪,“车来了,走吧!”
最后一层需要坐一段路的车,也是獬豸安排的,司机好像就是龙家的家仆管家一类的,看到九公子还恭恭敬敬的行了礼,唤了句“麒麟干少爷,好久不见,你在外面过得可好?”
九公子也回礼,“管家叔叔好,我一切安好,多亏花醉哥照顾。”
果然是管家,白凤心想。
花醉淡然回礼,想来这管家见多了龙家孩子,对美貌一事多有免疫了,抬眼看到花醉时,还是不免目光微动,多看了两眼,只是记着礼数,话不好多说,要不然肯定是要赞叹的。
原来每个人都听说过花醉,但不是每个人都见过,按说,接机这种事情用不着管家亲自来,九公子悄悄给他们说,这个管家很久以前就特别想亲眼见一次花醉。
那我天天见天天吃豆腐,岂不是羡煞旁人,白凤心里得意的想,他要是有尾巴,这会已经翘上天了。
然后白凤也学着他们的样子行礼,但是看看他们又看看自己,便闷闷不乐起来。
“你怎么了?”花醉见白凤忽的安静下来了,“冷着了?”
白凤歪到花醉身边,靠在他肩膀上,顺势把手滑进他上衣兜里,花醉也把手探进去,发现白凤手温很低,想起他那副针织手套是透风的,下意识的往自己温暖的手心里拢了拢。
白凤,“我就说觉得,你们刚刚行礼问候的时候都好看,就我感觉像个插着牙签的球一样,你信不信,我怀疑我现在这一身,摔在地上还能弹起来。”说完很是孩子气的蹙着眉眼嘟着嘴。
花醉笑笑,温声道,“这用你们的话怎么说……偶像包袱太重了?”
白凤用自以为犀利的眼神抗议了一下,紧接着又被车窗外的银树雪景吸引了。
他觉得这一路开得很是曲折,但是路况却很稳当,能感觉到盘山而上,一点颠簸都没有,开了一段距离以后,这周围的景致似变未变,有种说不出来的东西,仿佛,他们已经远离了尘世。
雪雾已经散开了,不是说山里的雾气会更重吗?这里正好相反,环境变得很清晰,头顶的蓝天白云又出现了,天空很亮,天边是炙红的太阳。
已经接近傍晚的时刻了,当他们到达目的地下车的时候,余晖已经把天边晕染出一大片晚霞,在雪白大地的映衬下很是夺目,就像热烈的火焰翻腾,这是红色的云海,比白凤以前见过的火烧云要壮观得多。
在花醉的提醒下,白凤才恋恋不舍的从美景中收回视线,却又被身后的场面加倍震惊到。
这是大片身处昆仑腹地的建筑群,都是古代雕栏楼阁的式样,白凤不懂那些复杂的学术名词。
他只知道,这些建筑就像一大片宫殿,每个瓦片都很细致,中心的是主楼,八角上扬的屋顶,每个角落都有个活灵活现的玉雕小兽,每个面分别有独立的回廊蔓延到周围的小楼,楼与楼之间又再有连接的走廊,整片建筑群约摸好几万亩。
就是没有围墙,花醉说,整个昆仑就是他们家的围墙,还要另修围墙做什么。
在这巨大的山河景致面前,人便会真的觉得自己就是沧海一粟渺小如蝼蚁,这让白凤心里无以名状的悸动,也惶恐局促起来,下意识的傍近花醉。
花醉抓着他的手放进自己衣兜里,跟着管家一起往主楼走去,他们的行李已经被早就守在路边的家仆拎走了。
这些人都不是人,白凤准确的判断。
脚下是很坚实的地面,白凤却觉得自己已经腿软了,花醉衣兜里的手轻轻点了点白凤的手背,侧眸露出一个安稳的浅笑。
白凤跟他对视了两秒,也只能强装坦然,低头做了个深呼吸,低声道,“九公子就是在这样的气氛里长大的啊?”整个龙家单从外观看都能给人一种肃穆感,暗自心疼起九公子的童年来。
又想起那个气性很长,又固执的龙老爹,对九公子更是怜悯了,神经质的拉着花醉又说:“花醉,咱以后领养九公子算了,你看这个家,没点人情味。”
碍着外人在,花醉差一点笑出声了,他已经习惯了白凤各种没头没脑的想法,“行,你喜欢就好,反正犼也已经过到你们家名下了。”
“也不知道那家伙在我家怎么样,应该不会乱说话吧。”白凤担心的说,“万一那个凶兽又脑子抽了,把我妈气着了,怎么办?”
“没事,你哥不是在吗?他还管不住一老一小啊?”花醉道。
……
此时千里之外的犼坐在白家客厅的地热垫上陪着白家妈妈刷肥皂剧,时不时吐槽一下男渣女弱,他已经学会熟练的嗑瓜子剥蚕豆了。
还穿着白家妈妈特意给他买的新年红艳艳毛衣毛裤套装……
正在厨房给外面两个大小祖宗做泡椒凤爪的白龙身上也有这么一套。
新年假期已经正式开始了。
白家妈妈最近添了个新爱好,一天到晚跟她姐妹们炫耀家里来了个干儿子,要不是犼实在怕冷的厉害,她肯定是要带他一家家上门拜年的,收红包是小事,炫耀才是正经事。
……
白凤这边到了主楼,獬豸就出来了,獬豸身后还跟着负屃,看到龙二哥哥,原本走在前面的九公子默默的退到花醉身后,糯糯的打招呼。
獬豸把他们领到九公子的小楼,其实有客应该在客楼,獬豸也是心疼老幺,况且,看情形九公子还是很愿意跟着花醉的。
花醉告诉白凤,接下来在除夕之前,他们可能比较忙,他作为外客按照规矩要主动去跟每个主家打招呼的,好在这次九公子外出许久违规也要逐一请安,所以他们两可以一起行动。
听完安排以后,白凤问,“那你呢?”
九公子让家仆都离开了,他以前就觉得自己衣食住行有人跟着是很不自在的事情。
他走到花醉身边,自然的接过花醉脱下来的外套挂好,道,“花醉哥才不用去呢,他只需要等着别人上门请安就好了。”
白凤,“……那我也不要去!”
白凤从小最怕的就是走亲访友的拜年,长大还好些,小时候觉得很可怕的,因为大人总喜欢起哄逗小孩,让表演才艺啥的,还喜欢给他额头点小红点,大家都拍手大笑,表情都是扭曲变形的,这给小小的白凤落下了挥之不去的心里阴影,这也是为什么他长大以后变宅的理由之一吧。
那一次要不是花醉主动上门,他估计这辈子都见不到这么精彩绝伦的奇妙世界。
花醉拉着一脸不高兴的白凤,帮他解下厚重的棉袄,温柔声哄着,“这是规矩,就这么两天的事,你就当陪九公子了……再说了,你觉得你受得起那么龙子龙孙跟你磕头请安吗?”
白凤,“……”我估计我要是受了一出门就会天打雷劈,算了,我惜命。
当天晚上,大家都顾及他们刚到一路奔波劳累,无人前来打扰,饭食都是送到住处的。
对于重口味的白凤来讲,实在吃不惯龙家清寡的食物,花醉只能劝他说,这些东西对人类来说都是有好处了,说什么吃得多了补得好了就不怕冷了。
白凤现在只后悔自己打包行李的时候没有塞瓶剁辣椒……
同时也更加坚定了要领养九公子的决心。
这大过年的,都给孩子吃点啥呢!
(庆幸没有网络,他看不到白家妈妈刚刚发的朋友圈,白家大厨全肉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