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戏楼,高翔要过火把,将戏楼前前后后照了一遍,在北面墙上发现新掉了一块砖,墙根的杂草也被踩得深陷下去。便猜想定是有人将银箱由此处传递了出去。
回过头来谢玉田悄悄地问他:“你果真看到镖物了么?“
“看得一清二楚,弟子还亲自数过了,一个箱子都不少。弟子原本翻墙出去向您报信的,不料他们在北墙外设了埋伏,弟子没有走脱。”
钟以士在旁边听见,恼道:“高翔,你昨天和我关在一间屋子里因何不说?”
“我……”
高翔想的是事由他起,应由他了,他的过要由他的功来补,因此对谁都没有讲。
钟以士想,我若知道镖物在这里又能如何?也是出不去庄园,引不来援手,还不是得任由何少白作妖。
师爷就住在这园子里,会不知道此事吗?难道师爷骗了我?劫镖的事有他一份?
钟以士想到曾问过何少白,从哪里找的人手劫镖,让他一通说辞给糊弄过去。这回要追究个明白,因拉住何少白问:“何公子,你只身一人回家成亲,劫镖的人是从哪里找的?”
“告诉你也无妨,少白用得是大刀会的力量。少白在北方朋友不多,有一两个却都是能调动千军万马的要害人物。”
王正谊心道,这小子张嘴就胡扯,全没一句实话。又想,此事还真不能说实话。
高翔悄悄向谢玉田道:“师父,弟子猜想,姓何的应是借请你们听戏之机,将镖物运出去的,这才多半夜的工夫,走不远,弟子便带黄义等人去追一追。”
“只怕是追不回来了,你既然有这份心,就多加小心。”
何少白道:“谢大侠,那些银子早就在少白成亲之前便已运走,你们不知道,可师妹钟以士见过那些人,便是那个杂耍班子,银箱由他们在夜里转运到船上。”
反正知道镖物来龙去脉的人只有何少白与王正谊,他就由着性子胡编一气,编就编吧,偏要给钟以士吃后悔药。你不是假扮杂耍艺人混入我的洞房么,我便让你悔不该不跟着杂耍班子一道走。
杂耍班子有两辆马车,能拉得动五万两银子?或许他们另有备车藏在别处?钟以士本不觉得他们有可疑之处,叫何少白一说,反倒有些恍惚。
何少白忽然要请听戏着实可疑,但说镖物是在听戏时运出去的,谢玉田不敢相信。谢家镖局里便有银库,也时有巨银入库暂存,他知道运银子并非轻巧的事,一万两银子几个人也需倒腾小半天,何况是五万两巨款。五万两银子重量可不轻,若从庄园的墙上传递出去,只怕一夜也运不完。
总之镖物已然不在何家店了,至于是何时运走的已无关紧要。
天明后,何少白果然拿来一张一万两的银票,并亲手写下一纸借条,定下还款日期,还将家宅庄园一应物资折价两万两白银作为抵押。
何少白道:“少白的家财就值这么些钱,全在这上头了,还有两万两的亏空,少白实在想不出以何作为抵押……”
王正谊道:“老夫也在借条上具个名吧,值不值两万两不敢说,但老夫一定要极早将这个窟窿补上。”
谢玉田虽不甘心,却也无可奈何,人在江湖,不如意事十之八九,英雄也常遇气短时,若事事较真,事事争个黑白分明,只怕早就在江湖里淹死了。
事情总算有个了结,赵三多依然回他的大南庄,王正谊决定不随何少白南下,他要在当地寻找可乘之机,弄一笔银子,还上谢玉田这份人情。王正谊便和赵三多商议着暂去他那里落脚。
谢玉田和师兄弟们分手,在何家庄园延怠两日,等何少白安顿妥当家事,一起登船往南通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