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素琴带了一叠记录着演员衣服尺寸的资料,回了迪城。
王素琴很庆幸,她庆幸作为厂长,她头上名义上有婆婆,可事实上……
后勤部就在王素琴老伴分管职能中,卜部长对她信任得很,部长信任,下面人自然不会乱插手,厂里面除了李锦梅以前有公职,其他人要么是新招进来的,要么就是毛纺厂调过来的,也没人敢质疑她。
流言蜚语肯定是有的,可王素琴觉得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斜,霸道又怎么了?只要自己立身正,别人说就让他们说,没谁能影响到她!
“真的?!你妈这三个月工资被扣了两百?”
杨宕勇惊讶地张着嘴,看着沮丧的聂彪,不知该不该安慰他。
王素琴一回到工厂,就召开全厂干部职工大会,说是为了保障首都电视台春节联欢晚会的成功举办,厂里打算拿出七千圆钱赞助电视台,加上一百件羊毛衫作为奖品,厂里投入将达到八千元。
可厂子是公家的,这笔钱公家不能出,怎么办?只好集资了,全厂每名职工“志愿”捐献工厂十元钱,领导干部要起带头作用,王素琴自己将三个月工资,一共六百元捐献出来,其他领导随意,但不得低于普通职工……
王素琴说的很明白,现在厂里跟春晚是一根线上蚂蚱,只要春晚成功了,赞助的雪绒花服装厂也会有大量订单,只要有做不完的活,厂里到时候才会给职工发奖金,厂里也绝不会吝啬那点钱,要是厂里没订单,一个月十七块五在等着大家,如何选择,自己看着办。
还能怎么办?小胳膊拧不过大腿,除了按照王厂长说的去做,你还真能不捐助?真不捐,也不必等以后没活干再拿十七块五,现在就可以去打扫卫生,相信那些盼星星盼月亮的清洁工很乐意看到自己能顶替其他人。
老太太很霸气,霸气得李锦梅想反驳都不敢,作为副厂长,只好跟着捐了两百,算是为国家做贡献了,只是这钱捐得实在肉痛,一股邪火不敢对老太太发,只好回家对自家儿子泄泄火了。
电视台的赞助现在是服装厂第一重要政治任务,就算星期天厂里也不休息,要按照电视台送来的尺寸生产那些服装,精益求精是唯一要求。
通讯站这几个月每个星期天都是技术人员学习日,杨宕勇也不知道那些人在学什么,反正到了星期天,生活区看不到那些大人就是。
休息日小孩总是贪睡的,大人有事干,自然也没谁会给小孩做早餐,没人管的孩子们早上只好到食堂去吃早饭。
部队每个星期天只开两顿伙,早上十点一次,下午十七点一次。
杨宕勇看聂彪心情不好,一问,才知道他家被王奶奶洗劫了一把。
想想后世各种“自愿捐助”,再看看聂彪,杨宕勇就觉得好笑。果然,又被自愿了一把,还好自己还小,连工资都没有,也没人来找自己化缘。
嗯,学校好像会动员,只是那数字不大,还在承受范围内,真要像聂彪母亲一样,一自愿就自愿出两百元,自己会疯的。
杨宕勇拍拍聂彪肩膀表示同情:“节哀,不过以后厂里生意火爆起来,这点钱就不算什么,到时候你妈奖金都能拿到手软。”
聂彪有些没信心:“这个能好吗?我听我妈的意思,好像没什么信心啊。”
杨宕勇很是肯定:“相信我,一定火!”
几个小孩排着队,打了属于自己的一份早餐。
早餐很简单,一碗粥,两个白面馒头,再加一碟咸菜。星期天也就这样,晚上伙食会好一些,部队现在有自己的农场养猪场,每天晚上大家能吃到肉菜,不过红烧肉、糖醋里脊、卤肘子这样的,不是过节是不必想了,平日也就土豆丝炒肉丝,白菜炒肉丝或者青椒炒肉丝,蔬菜永远比肉丝多。
打了饭菜,几个小的找处没人的圆桌坐下,还没开吃,外面喊着口号,排队进来几十号战士。
那些都是警卫排战士,警卫排分了一批去年秋季入伍的新兵,平日里大家可以在操场上看到他们操练,无非是横队、纵队,走个队列能走一个月,到现在还常常看到他们在操场以班为单位走来走去,还好现在是冬季,要是夏天,大家连篮球都没法打了。
通讯站里都是军人,或者军人家属,在这里看到军人很正常,小孩们也没觉得有什么稀奇,只是瞟了眼,就自顾自开吃。
吃着吃着,却听到旁边战士们坐的桌子那边,有人在失声痛哭。
“怎么了?”杨宕宁放下筷子,转身回头张望,几个小的纷纷扭头望去。
却见隔壁桌子,有个战士在哭,旁边一个战士去低声说些什么,那哭的战士抽泣地解释两句,结果……又哭了一位,劝的人也跟着哭了。
“发生什么事了?”
“哪个领导走了?”
“不可能啊,没听说啊,喇叭里没通知啊。”
看那边战士交头接耳,又有几个战士红了眼圈,杨宕宁站起来走了过去探听情况,没多久,杨宕宁脸色怪异走了回来。
“老大,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