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对着这玉牌上的刻痕出神时,他听得园后有人走动,抬头时看见莺奴已经站在园门后了。她见上官武面对着水池,便也向其中看去,见了那满池摇动的金莲花,微微地垂了下眼睫,只见那花朵如同着魔一般丛生起来,一时间竟然汹涌至上官武的脚下。
她看见上官武因此向后退了一步,狡黠地笑了。
上官武心中怎能不动呢,这是秦棠姬的那招“电”呵!他不能无视莺奴也是秦棠姬的弟子,他怎能忘得了当年他觉察莺奴被秦棠姬收留时,棠姬生怕他与莺奴见面的样子?她当然也知道莺奴的光鲜漂亮的,也知道他浪迹情场多有手段,所以不令他们相见。
这该叫他如何自处呢,一面见棠姬将信物一件件扔掉,一面又总是回想起她那样珍视他的模样。
但见莺奴向这边走过来了,他立即又收了那副踌躇伤感的表情。但莺奴总是最洞察的,一来便对他说了:“阁主可是想起了谁吗?你若是思念师父,何不向我倾诉呢,不必隐瞒。”
他轻轻地苦笑一下,说道:“我已对你说过,她余生都不会来见我,我思念她乃是我傻得过分,你不必在意我犯傻的时刻。”
莺奴并没有回应他的自嘲,只说:“阁主若是不想她,我却很想她。我知道师父大约是不愿让我去找她的,但等我做了教主的时候,她大概会在哪里偷偷得知了这个消息,觉得些许安心。”
她回想起上官武对她说过的那些话,说秦棠姬实是因为容易被人情所伤,所以故意离群索居;又想到师父与她分别的时候嘱咐她“别来找我”,现在看来这其中的绝缘之心远比她当时预计的还要深刻,所以她想要找到师父的心情已经不再急切。
但其实她此时一定要找来鱼玄机,也不只是为了自己;鱼玄机是观音主,她能感觉到她的观音奴是否还活着。不论如何,她总得确认师父还好好活在世上。
她回过头去看了看上官武,他眉间只是流露出几分惆怅的茫然;于是她也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要他帮忙去安置紫岫。她自然还记得在北方阁的时候他与唐襄争吵的那一幕,那时候他流露出对秦棠姬的情愫,早就不再是单纯的爱慕,那其中混杂了许多的绝望和含混的东西,假若他与师父再次相见,大概也不会有什么好的结局的。
离开这园子的时候,莺奴再次有意无意地施展出“电”来,那园中的石榴树忽然绽放出沉重的花朵,几将纤弱的枝条压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