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奴的手就这样悬在鼻下停着。鲜血淋下的声音都连成了一条线,她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完全地懵了。她转而看看上官武的背影,发觉他犹疑而迟缓地转过头来,与她面面相觑。
随后他说道:“他早就死了?”
他在发出那一剑的时候,甚至早就做好了紫岫并不在原处的打算,他本以为这一剑刺下去,刺中的只会是一个空的被窝。
可是现在淋在地上的肯定不是别人的血,那孩子并没有在那千钧一发的时刻金蝉脱壳。
他侧下腰去翻开半落在地上的被衾,探头看了看从下流出来的液体,那确乎是血。
他没有在那一刻逃走,也没有在中剑的瞬间挣扎痛呼,那么也就只剩一种解释,那就是这一剑下去之前,他就已经死了,是被莺奴杀死的。
莺奴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仿佛才意识到刚才那一剑下去时紫岫不同寻常的安静。她喉中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古怪的“嘤”,好像反而被上官武的这一句话给问住了,喉咙里突然多了块石头一般张不开嘴。
上官武立刻将那插在紫岫头上的剑拔出来,将被子一把掀开,悄无声息卧在那里的人正是紫阁的公子。他的左眼窝被刚才那一剑径直洞穿,剑刃从眼球贯穿下去,从后脑穿出,一直钉透板。他的死状十分安详,似乎只是要在姐姐榻上小憩一会儿。因为这份安详,他现在看起来甚至有些艳。
莺奴当即想起了自己方才对他做的事,她将整条被子都蒙在他的头上!还用双腿死死地扣住了他,她的力气是多么大啊,她竟然会忘了自己也有杀人的力量。可是那人的也是她,杀人的也是她。怎会这样!
这似曾相识的画面又回来了,最初在桑耶寺受命杀掉狐奴的时候,形就与此刻一模一样。莺奴微微地半张开嘴,口中无声地发出几个支离破碎的词语。上官武的眼神在她和紫岫的脸上来回转了两次,最后做出的一连串动作却出乎莺奴的意料
他将那染透了鲜血的锦被重新盖回到紫岫的体上,将他散落在上的衣衫收起,随手扔到一旁的屏风上,随后若无其事地转过来,将瘫坐在地上的莺奴一把拉起,说道:“你先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