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炙两片,血香脂满,唾如新羹,牙似玉瓷。
公主询问的语气变得柔缓而低沉了,其间不断传来一声盖过一声的珍珠翻动的声音。那声音本就带着香艳的暗示,听得到却看不见的人只会觉得痛苦万分。莺奴知道这些都不是做给自己看的,因为鲛奴以为她什么都听不到。知道她听不到时所说的话,就是真话。
神秘的公主仍在接着盘问
那美人的肩是什么样,腰是什么样,双腿是什么样?她不厌其烦,一点一点地问下去,鲛奴则一一用最美好的词汇回答她,毫不觉得厌倦。两人就这样极慢地一来一去,公主的声音就变得越来越轻细,逐渐夹带上柔和的喘息。当她不再询问的时候,鲛奴的声音也就熄灭下去,整个道内只留下珍珠翻动的声音了。
莺奴连呼吸都不敢发出声音来,更不敢挪动子。在这幽暗的地里,珍珠就是满地的机关,只要她稍稍移动,就会引得珠涛大作;即便藏于黑暗里,也会瞬间暴露在鲛奴和那位公主面前。
她就这样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痛苦听着远处的动静。珍珠的潮水声淹没了大部分的动作,她不能听清黑暗中究竟发生着什么,但约莫知道;有那么一刻,她极想前去看一眼这幅图景,不是出于**,而是出于完全的好奇她不清楚方才的问答意味着什么,但既然她早就忘了十二岁之前的往事,现在也就仍然是心思洁白的处女心思如此,体也如此,因为她所受的所有伤害都能顽强自愈,一切的恨都不能在她体上留下痕迹。
他们口中的美人指的是自己吗?
如果那真的是自己,鲛奴将十二岁时的她实在形容得无比美妙,就好像这具体早就为他们把玩过许多次,如同公主手上的玉如意、金老虎,连每根发丝的间隙都被触摸过了;他们会如何护这样一柄温的玉如意呢?早在四年前的时候,自己是不是就曾经参与到他们二人的游戏里去过呢?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游戏,自己也曾与他们如此亲密无间么?
这种好奇和幻想是消耗精神的。她一动不动地躺在原处思索了仅仅片刻,就为这种安逸的美景而催眠了。
莺奴将眼帘缓缓合上,带着这无孔不入的绮思睡去。在这不见天的卧房里,任何幻想都不受道德的约束,她也不是断绝了七六的圣人,在这里稍做放肆的美梦是来客的特权。而且那又有什么错呢,普通女子有权做这样的梦,未嫁时候可以,出阁以后也可以;民女农妇可以,皇后国妇何尝不能。
于是她甜甜入梦。鲛奴的法术能强行制造出一种牢不可破的安全感,在他的法术里,人的警戒和谨慎都会烟消云散,就好像一壶极其浓烈的酒。莺奴并不是神,也不是女圣,她只是俗人。
等她朦胧醒来的时候,鲛奴已经安静地跽坐在她面前。夜明珠的荧光浅浅投在他那张十分天真的少年脸颊上,将他的神衬托得更为安谧。这样的少年心中究竟在想什么,还是说除了游戏和欢,这颗头颅里就不存在任何东西?若真是如此,她竟也觉得有一分可;而若是如此,就意味着再也没有东西可以伤害到他了。
她将眼睛睁开,看着这张刚刚经历过狂烈火的脸庞。但那张脸是冷静的,只要不睁开眼睛,他的脸永远都是冷静的,好像那法术的光芒就被束缚在这对薄薄的眼皮下面。但凡被这目光直过的人,就会无可救药地落进他的阵法里,唯有被这眼神中的火焰烧成灰烬才能罢休更有甚者,或许被烈焰烧成了亡魂也还为这恋牵绊在世上,竟为此得到永生。
她怀疑他睡着了,但并不想弄醒他,所以她也用眼睛去看他的脸。自己不也有令人慕的魅力吗?如果两人的目光相对,会是谁更胜一筹呢?她猜测这样的好奇心或许在四年前就已经付诸实践了,但留下的是一个很难解读的答案如果四年前他最后“遗失”了她,意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