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没有从外面上锁。
师父带她走的时候,就没有替门上锁。师父出门,上只带首饰、口脂和长剑,除此之外其余的东西,诗集、干粮和零碎杂物都是莺奴背着。若是还有一把钥匙,肯定也放在了莺奴这里。她不记得师父有托付过自己一把钥匙。师父带她离京,就像平常出趟门,过三就会回来。
而现在门依然未锁。
她颤颤巍巍将门向里一推,木门发出干涩的吱呀声,那熟悉的院落出现在莺奴面前。
一切如旧,院中一切如旧。满月的银光落在空无一物的庭院里,显得无比冷清。莺奴走进院子,屏住呼吸在空地上走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有人居住在里面的痕迹,所有的窗棂上都落满了灰尘,窗户被蠹虫咬得能看见松孔了。
但她还是站在院子里轻声喊了一句,师父。
没有人回应她。她走进去将房门一扇一扇打开,所到之处扬起片片浊尘,打开的厅室里也空无一人,东西的摆设还和她们离京时毫无二致。师父没有回来过,也没有别人来过。
那个人也没来过。
院子很小,她其实已经检查过所有的屋子,都没发现有谁移动过物品,但还是希望在房间的某处看到师父回来过的痕迹。如果她曾回来过,至少说明师父在吐蕃与自己分别以后,在路上不曾遭遇意外;而她只要来过长安,蚀月教里一定能找到知道她去向的人。
可是这个小院里没有留下秦棠姬来过的蛛丝马迹。
师父与自己分别后到底去了哪里?这问题在她打开这个院子的门之前都不算悲观,她此前的计划也一直是回到长安来找师父。然而面前这个空空如也的院子却让她心中极度不安,她连心中十拿九稳的猜想也落空了。
莺奴茫然地在院中来回踱步,重新从卧房开始一个一个地检查家具的摆位、桌上灰尘的分布、柜中杂物的数目。她一边检查,一边不觉中持续地念着,师父,师父。
莺奴还坐在房中翻箱倒柜,这座庭院的门前已经站着另一个人的影。她从一个箱子翻找到下一个箱子,从一个柜子检查到下一个柜子,完全沉浸在了这无望的搜寻中,没有发现那陌生人的存在。对方也停在院子里凝视了她许久,终于对着房中焦虑得团团转的少女低声唤道:
“不要找了。她没回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