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奴沉默了很长时间,静静地站在原地这山巅的道观如此安静,她几乎能听见那座鎏金大炉里传来的木柴噼啪、风涌动,听到最入神的时候,甚至可以从这无序的噪音里听到人的尖叫。
她忽然开口道:“我可以帮你。”
骊奴的拂尘敲了敲手臂。她说道:“我会帮你避免痛苦的。”说着迈步走出了三清的大门。莺奴站在炼丹室内,透过窗棂看到骊奴健步向着庭院走去,而那里还躺着折断脖颈而死的骊马。
莺奴瞬间就明白了骊奴要做什么。在马褡子里还满装着水和粮食,每一份都下了足量的迷药,假如骊奴真要切开她的腔、取用她的一小片心脏,只要在动手前喂她吃几口下了药的食物,她就觉察不到开的剧痛。
自己怎么会鬼使神差地答应了骊奴的要求?她也完全可以无视骊奴的要求,因为骊奴既不想与她结成联盟,也不能在武功上与她抗衡,然而她还是将骊奴看成了自己的同伴,愿意付出一点心血来满足她的执念。
莺奴明白,只要骊奴的确依照约定、药倒她之后仅取用她上一小片心脏的话,这种程度的开膛破肚不至于让她死去,甚至比不上此前在蛇奴的大火里烧坏全皮肤来得痛苦,更不会让她掉进轮回,一醒来就忘了所有的过去。然而她又是凭什么相信骊奴会如此诚信?只是因为她莺奴从来不愿意将人想成坏的么?
她的执念没有像狐奴和蛇奴一样,迫使她沉浸在那三十六人的游戏里,或许这就足以让莺奴把她当作友善之人了。
只是恍惚了这小小的一瞬,骊奴就已经拿着所需之物,掀开帘幔回到了炼丹室。莺奴转过头去看她,目光很不经意地扫过窗外的庭院,立刻就发觉有什么诡异的变化发生了
庭院里躺着的那匹骊马不见了。只是骊奴来去这短短的片刻内,它就不见了。
千真万确,它所流的血还在地上,体已经消失。莺奴带着极大的疑惑和混沌看向掀帘进来的骊奴,然而骊奴的面色看不出一点波澜,好像那具尸体就是经她的手销毁的。
自己吃下沾了迷药的食物之后,也会瞬间被她的手销毁吗?莺奴难免忽然感到恐惧,但这种恐惧还来不及变成质问,就马上被骊奴平静如水的话语强行按住了:“你只管将自己交代给我,不必担心我多做手脚。这种安神药也是我自己调配的,知道你吃下多少才会丧失知觉,也知道你多久之后就会醒来;我不会让你在途中醒来、看到自己浑血淋淋的模样。”
莺奴接过她手中那只沾着血的马褡,整个人还在冲击中没能回过神来。骊奴将东西转交给她以后,便一言不发地穿过炼丹室,推开小小的后门走到了龙马观的背侧,不知道去做什么了。
她不再一次转过头去看窗外那没了尸体的血泊。血泊旁边没有留下新的蹄印,也没有拖痕,那原本躺在其中的骊马好像是长出了翅膀,飞离了这方庭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