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盛世,先有仁君,后有文臣安民,武官护国,一文一武,张弛之道,若是一味重文轻武,视武将为武夫,久而久之,男儿便失了血性。你瞧我们大梁,如今原本大好的男儿一个个都学那文官清谈,朝廷失了英武之气,百姓失了血性,谁来保家卫国?”
程夫人点头,“我小时候在汝阳县时,还常有百姓殴斗,这些年越发少了,一个个都打起嘴皮子官司,那昂藏七尺男儿遇到不平事儿时,只会哭哭啼啼地叫骂,还都说是教化有功,要我看百姓被人欺辱时不敢挥起锄头捍卫家族,国家遭受外辱时,怕也不会有人舍生忘死为国尽忠。”
“开国初年的读书人虽学圣人经义,但也十分悍勇,我看这些年读书人也不再谈骑射功夫,全都在那纸面上做文章,二哥和阿远怕是连校场都不曾去过吧?”
程夫人头疼地摁了摁眉心,“他们俩就是文不成武不就的,我原先想着若是他们不会读书,便送去军中磨砺一番也好,结果请了个武教习回来,没教他们几日,便哭爹喊娘的,不肯再去,真是半分苦也吃不了。”
“如今日子好了,平日不必吃苦,自然也不愿自讨苦吃。莫说是他们这样富贵出身的公子哥儿了,便是寻常百姓都不情愿去吃那苦。”
“我听说甫开国那些年,读书人个个都是文武双全,当年的文相也不是一介文弱书生,真真是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如今这风气啊……”
明知道偷听程夫人母女的私房话不好,可在前头的文绍安还是不由自主地动了动耳朵,想要听听程锦会在别人面前怎么评价文定年,可是等了许久,只等到了一声浅浅的叹息。
大觉寺的集市一向十分热闹,哪怕大理寺再次接到了挑衅的投书,官府也不敢广而告之惊动百姓,造成骚乱,只是多派了人手,着了常服在四周警戒着,紧紧地盯着每一个可疑人员。
“今日的集市怎地如此冷清?”车驾在山下停好,众人款步上山,程明志第一个失望了。
今日的集市也有不少人,但更多的是周围的百姓,京中的富贵人家,还有那些胡商海商竟都没见着,这让想来凑热闹的程明志和程明远都一脸失望。
“定是升平坊开市,将人都引过去了!”程明远拍着大腿叫道,“早知道我便去升平坊那个了!”
升平坊是朝廷在郊县新置的一坊,专供胡商海商等交易互市,今日是第一天开张,许多人都去了那里凑热闹,倒显得大觉寺冷清了。
“怪不得这一路走来,车驾行人极少,”程夫人捂着胸口道,在没遇上文绍安之前,她还被那冷清的山路给吓着了,往次来大觉寺一路都是摩肩接踵,“在京郊设升平坊倒还更好,毕竟佛门清净之地,来这里上香才是正经事儿。”
她本就是为上香求平安而来,并不像程明志他们那么失望,程锦本有些失望,但一想到那挑衅的南蛮贼子可能匿藏此处作案,又觉得有些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