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没事的,护卫再不济,也还有我在呢。”程锦指着自己咧嘴笑道,“我这一身力气可不是白长的,若有人敢对我们不利,我定不留情。”
对付鬼怪方士她不是行家,但若是南蛮人搞鬼,她倒是有十足的把握。
程夫人被她逗乐了,“姑娘家别这么说,你这一身力气留着自保,别成天在外头大喇喇地显摆,没的引人笑话。”
当年程锦举香炉的事儿都快给程夫人造成心理阴影的,大梁的风气崇尚柔美,对男子犹是如此,何况是女子,当世有名的美女个个都是如弱柳扶风,没走几步路便香汗点点,娇喘吁吁。
程锦虽然长了一声力气,但幸亏她生得柔美,又腰肢纤细,只要她不再去卖弄一身武艺,倒也不会有人嘲笑,就怕她在外人面前舞刀弄枪。
程锦对如今的审美嗤之以鼻,“怪不得女将军女护卫越来越少了,我是真不明白那种娇娇弱弱,事事都等着人来搭救的病秧子有什么美的?还有男子,竟然也以文弱为美,成天拿着书本絮絮叨叨的,自以为风雅,蛮人若是攻进来,拿着书卷读几句之乎者也就能退兵不成?”
文绍安骑马走在前头,但他耳力惊人,程锦说的话清清楚楚地落入他的耳中,不由得微微点头。
前世之事他已尽忘,赵华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是半分都想不起来,对她所有的印象都来自于史书中的记载。
那是一个严谨自持到近乎苛刻的女子,她几乎符合所有人关于一个千古贤后的想象,贤明大度,温柔平和,大公无私,能够为了大义犯言直谏……
这样一个人完美得近乎刻板,就如文定年一般,他们的一举一动都是行走的道德宝典,他们的每一句话都能被后人奉为金科玉律,从未曾有过半分逾矩错处,这是两个不像人的人,这一后一臣甚至盖住身为开国帝皇太祖的光辉,虽然这其中少不了这么多年为了同皇家争权的文臣们的刻意为之。
但是同他们相比之下,太祖萧晟的确要多了几分人性,他贪恋美色,后宫佳丽无数,他晚年暴躁易怒,虽不至于杀人,但常常骂得大臣们颜面尽失,在史书里留下了不少污点,这是一个有着七情六欲和人性弱点的人。
还不知道自己前世身份时,他曾怀疑过这三个人的关系并不如史书中描写得那么融洽,后来从师父那里得知鸿山书院的遭遇之后,更坚定了这一点。
他知道文定年并不是一个道德纯粹高尚的人,他一辈子都在妄想一个他不该妄想的人,甚至将这份执念隔世传给了他,纵使他自以为半分情绪不漏,兴许那多疑的帝王已经疑上了他……
当年的赵华是不是也同现在的程锦一般,意气风发地谈论着家国大事,平定天下的大计,让身为师弟的他钦羡仰慕……
他目视前方,思绪毫无目的地神游着,马车里的声音依旧断断续续地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