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天国恒水街
世间哪有不透风的墙,纵使巫族的神骑有飞跃的本事,仍未能逃过城楼上那些护城将士的盯梢。
黑马带着人飞入城内之事,着实让城楼上的将士们目瞪口呆。这般高高耸立的围墙,那黑马竟如飞鸟般轻易跃入。短暂的惊慌过后,将士们便恢复了警惕之心,猜测定是有外族人闯入,幸好皆是些训练有素之人,能做到临危不乱,便立即派人向负责今夜值守的柳副尉回报急情。
那柳副尉年约三十,挺拔魁梧,一脸正气,圆眼宽腮帮,听闻闯入者身手了得,竟能驱使黑马飞入城内,顿时怒火中烧,拍案而起,怒吼道:“这贼人无法无天,竟敢夜闯圣天国城门,把这一干护城将士全当小儿看待。”随即,他一声令下,取下佩剑,冲出营门,迅速集合数百名将士赶赴城门处,并让快骑传令至各条长街、坊口的巡逻分队,让他们封锁住各处出口,全力围捕入侵者。
果不其然,当柳副尉带着将士们来至恒水街的牌坊附近,便发现了两个来历不明之人,正骑着一匹黑马,欲往城门处驶去。他见贼人想溜走,扬起长剑,厉声呵斥道:“大胆狂徒,竟敢夜闯圣天,给我拿下!”说完,挥手示意,数百名将士们便快速移动步伐,组成七步箭阵,层层递增人数,三步一层,密不透风,把弓箭对准黑马之上的人,将其团团围住。
见圣天将士来者众多,陌小苏甚是激动,她认为这是个获救的好时机。如此多的将士怎可能抵不过殷寒,便挣扎着,将后背的包裹挪至前胸,大声呼救道:“大侠们,救救我,我不是坏人,我被这恶人挟持了!救救我!”
柳副尉偏着脑袋向殷寒身后瞅一瞅,看清了陌小苏模样,不过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女,虽说长相不佳,却是一副可怜兮兮的哭样,便持剑上前,指着殷寒说道:“胆敢挟持少女,罪加一等!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殷寒冷冷一笑,眼中掠过一丝杀意,虽说他体内的邪魔之力大都渡给了陌小苏,又没了蛇骨扇的加持,不能使出摧毁力强大的邪魔之术。但他怎么也在巫族生活了几十年,曾是巫神的得意门生,有着极高的修行之术,这般舞刀弄枪之人,他根本未放在眼里。思及此,他便勒紧缰绳,拽起马头,往将士们布的箭阵冲过去。
柳副尉见这贼人竟如此猖狂,根本不将箭阵放入眼中,甚是恼怒,一声令下,箭声呼啸,从四面八方射向神骑。
望着一支支疾驰而来的飞箭,陌小苏吓得抱头直嚎,将包裹顶在后背上,连连惊呼道:“救命啊!”
殷寒听得陌小苏的尖叫声,皱了皱眉头,白皙的脸颊甚是阴沉,他回过头,极不耐烦地瞟了一眼陌小苏,咬牙切齿地威胁道:“陌小苏,你我之命早就连成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是还想救你爹爹,便乖乖跟我回巫族!”说完,他扬起缰绳,将神骑的头拉起,准备飞至城门上。
支支利箭,皆比不过神骑的速度,刚触及马尾便坠落在地。
陌小苏!陌小苏是谁?难道是她的名字!听见殷寒这么一说,陌小苏愣了愣,目光呆滞地望着那一支支飞来利箭。她暗自思索道:既然殷寒这般和我说话,看来还不知晓我已失忆,竟然还有爹爹活在世间!看来我并不是可怜之人。不过,她总觉得和殷寒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虽然她想不透为何会和这等恶人纠缠不清,但是既然爹爹在他手中,定是有很大的瓜葛。思及此,她假装不在意的模样,竭力回忆着有关爹爹之事。
殷寒见陌小苏不再嚎叫,便以为她被恐吓怕了,不由得咧嘴一笑,暗自运功,将真气渡于手掌之间,再传递至缰绳之上。只见那神骑似仰面长啸,却无声无息,飞身至城楼上空,正欲冲过楼顶。
“砰!”
一声巨响之后,只见那神骑从空中跌落在地,四肢抽动,正在垂死挣扎。而殷寒察觉出了异常,在坠落之际运气落地,丝毫未受到伤害,只是可怜了陌小苏,从半空中坠落之后,重重摔在了神骑的身上,包裹里的食物洒落一地。
陌小苏闷哼一声,以表剧痛,而她身下压着的神骑则一命呜呼。若不是有神骑垫底,她恐怕也得缺了胳膊断了腿。此时,她挣扎着爬起来,望着满地的食物,心疼得滴血。这可是她带给阡的礼物,怎能遭到这般践踏。她撑着身体,努力往前爬去,好不容易逮住一只烧鸡,却又被殷寒拽住,拖入了屋檐之下。
原来入夜之后,剑圣牧翛便在城内各条长街上巡视。虽说每日皆有巡逻分队驻守在各条长街、坊口处,臣民的安全得以保证。可近日因举办十年一次的剑阁比武,导致许多帮派、部落、领国的习武人士入城参加比武,为了都城得以安宁,剑阁的六剑士便潜入各条长街,以备不时之需。
圣天剑阁原本就是皇上年轻时组建的护卫队,只听令于皇上,保护皇族的安危。只因三年前楼兰一战之后,剑阁伤亡颇重,导致曾经隐入楼兰的乔爷丧命,而其余五剑士皆重伤而归。此事,让圣天皇意识到异族入侵的严重性,城门不保,何以保国,便命剑阁人士隐入都城之间,排除险情异样之事,并随时听令于皇上。
乔爷的去世,着实让牧翛难过,幸好其女牧云裳的修行之路颇为顺畅,且过目不忘,聪慧异常,年方二十便能和师叔们一起组成杀敌。于是,他便让其女加入了剑阁,重组了六剑士,待有新弟子入门之后,再酌量改之。
牧翛得知有黑马飞入城门之际,便猜测是那巫族之神骑。于是,慌忙通知其他剑阁人士来至城门处,在城门上布空阵。所谓空阵,便是用强大的修行之力汇聚一起,组成一道无形的墙挡在楼阁上空。
牧翛也觉疑惑,三年前的楼兰之战,十三匹神骑已被青隐寺的高人削去了灵性,怎可能还现世于圣天。还有,到底是何人如此狂妄,竟敢直闯城门。他着实没有料到此人竟是殷寒,因为楼兰一战,他以为殷寒已经命丧于悬空之城中。
而殷寒望着死去的神骑,甚是不敢相信这里竟有修行如此强大之人。此阵,虽不及楼兰之战时那座悬空之城,不过也能看出此人的修行门道颇深,不由得提高了戒备之心。他紧紧扣住陌小苏的脖子,不让其挣扎,这是他最后一张底牌,不到万不得已之时,绝不能暴露。他寻思道,但愿此处没人能发现陌小苏的异常之处,毕竟她的灵性已被邪魔之力覆盖,且容貌已变。须得想法赶紧逃离此地,越快越好!
此时,牧翛已将目光放在了陌小苏身上。凭他高深的道行,他察觉出此女子身上潜藏着邪魔之力,而殷寒将她控制住,是想带着她离开此地。难道,她就是消失三年的陌小苏。
陌小苏!这个奇异的少女,在三年前,于楼兰时,他便发觉她体内潜藏着无穷尽的灵气,便断定她就是那个拯救天下之人。
十八年前的一个夜晚,天显异常。
牧翛正在剑阁的观星台,他深知夜星之术,略懂天之预言。见北极荒原之上的夜空黑云密布,宛若一张巨口在吞噬四周的星辰,这般诡异之事,和古籍上记载的万年劫甚是相同。若是万年劫重现世间,若是无人能够阻止,那世间将会陷入一片黑暗之中,人类将走向灭亡之境。
牧翛叹息声声!他正为此事急火攻心之际,又忽见天极中央的星辰之巅上忽现灿烂之光,宛若一轮烈日直破九重天,坠落于楼兰之境。他不由得大喜,看来世间终有救世之人出现。
牧翛并未将此事告知于众,守口如瓶到今日。皆因他对于皇上身边的国师不甚信任。虽然,他也知晓国师定能看出其端倪,以至于隔年便以为皇上寻不死之术的借口流浪于世间。国师曾扬言永夜将至,只有他能挽救世人于水火之中,这让祈求长生不老的皇帝更加信任国师。
而牧翛并未去寻救世之人的原因,也在于他算出北殇和救世之人有着解不开的纠葛。在楼兰,初遇陌小苏,便知晓她是千年一遇的修行奇才,但他却没有收她为徒。虽说她善良、聪慧、勇敢、仗义,比他女儿还要讨人喜欢。在她舍命救人,面临生死之际,尽管北殇苦苦哀求,让他带她回圣天医治,他也断然拒绝。这番绝情也让北殇和他产生了隔阂,三年无一言。
而北殇经历楼兰之战,回到圣天后,忽觉变了一个人似的。原本吊儿郎当、不学无术的逍遥性子,竟变得沉默寡言、勤学无比,还主动入了军营,去磨练心性。这三年,北殇着实成熟了许多,已从一个毛头小子变成了俊朗少年,牧翛见他变化如此之大,也颇为感慨。
此时,柳副尉已带着将士来至城门跟前,停在三丈之外,将弓箭对准殷寒,说道:“狂妄之徒,快放下那个女子!否则让你万千穿心而死!”
“哈哈……哈哈……”就凭尔等这般小卒,便想要了我的命!着实无稽之谈,先来尝尝巫族的迷蛊。”说完,殷寒露出邪恶一笑,长袖拂过,几颗迷蛊从袖间飞出,落于长街两侧。
只听得一声脆响,那迷蛊落地之后,便炸裂开来,散发出浓浓黑雾和刺鼻的臭气,瞬间挡住了将士们的视线。
“啊!我的眼睛好疼,看不见了!”
“黑雾里面有毒虫!大家小心!”
“雾气有毒,速速离开!”
柳副尉见将士们受伤,连连喊着撤退,并吹响挂于脖上的铜哨。霎那间,各条长街的哨声此起彼伏。原来这铜哨乃是护城将士之间传递军情的秘密方式,意在通知大家有强敌入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