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自己第一次遇见慕夫人时的场景,那时候春色烂漫,阳光正好,微风拂过面颊,那个女子正从马车上下来,以纱遮面,一袭淡粉色的长裙,她的衣衫被风吹得轻轻扬起,没来由地让他想起今日早晨院内放开的两朵桃花。
同她一般的颜色,烂漫的颜色,像是被晕在山水画里的那一抹云影,不一样的是,这朵云影是粉色的,那么美丽。
娘亲带他来这寺庙之中拜佛求姻缘,他一向不信这些,现下,倒是有些信了,这姻缘还没求呢,老天爷便好心让他先碰上了,他想,待会他一定要去庙里好好拜谢。
她走过他面前,那年他十七岁,他也路过不少人,也有不少人路过他,可是那一刻,他就是知道,是她了!就是她!
再之后,春风做媒,替他也替她做媒,春风善解人意,轻轻吹开了她遮住脸的面纱,那面纱被春风带到他的手中,他觉得自己抓住了那朵粉色云影的一角。
因缘际会,原是这般巧妙,他拿着那朵绢纱,转了身,温和地笑着,恭敬地把那绢纱递到那女子的面前,温柔有礼地说道:“姑娘的面纱。”
他原想着多说些话,可是看见那女子对着他灵动的一笑,便只能说出寥寥几字了,那么美,真像诗书里说得巧笑倩兮,美目流盼,清扬婉兮。
他原是不爱看诗书的,也不曾看过几本,现下见了这个笑容,看过的那么几句美丽的句子就自动地跑了出来。
他看着她,一时失了神,看得女子害羞地低下头,等反应过来,还是她唤了他好几声,“公子,公子。”
他这才注意到那块绢纱被他一直握在手里,女子想拿却是扯不动。
他立马低下头,急道:“失了礼,姑娘莫怪。”
跟在那女子身后的小丫鬟笑道:“小姐,你瞧这位公子的模样可真有点傻劲呢!”
女子闻言一笑,转头对那丫鬟道:“莫要胡说。”
又望向他,道:“公子,她胡说的,你莫要放在心上。”
他想,不可能的,今日这一切他都会放在心上了,因为今日是他遇见今生挚爱的日子。
她的一颦一笑,他都放在心上了。
遇见她的日子,是个风和日丽,晴空万里的日子,此生从今日起,春光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