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双桃花眼眸沉了一下,晦暗之间有一丝光亮分明出来,一丝狡黠如狐的光亮,他道:“你方才不是说,要许我一个心愿吗?”
我犹豫地点了点头,故作若无其事,高深莫测的样子,实在心中一顿慌乱,他笑得生出几分狐狸天生的狡猾与媚态,轻轻展开那柄折扇,摇了摇,道:“那你便爱上我吧。”
“啊?”我惊讶地望了他一眼,这一声惊呼之后是沉闷的寂静,他眉目之中一点怅然若失油然而生。
我认真地回道:“我都说了,此事要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你方才说的,我可实在是爱莫能助。”
“区区小事,尚且不可,那你说说你力所能及是为何处,我也好有个心理准备。”他冷哼一声,几句话便能将我说得低到尘埃里去。
区区小事,这既然是区区小事,怎么不见你云淡风轻地就给办了呢?
“你为何非要我喜欢你不可?”我提高了些许音量,斜睨他一眼,“你就不能换个人吗?”
他喝了一口酒,修眉轻挑,眸色一沉,第一次我觉得他与端庄这个词扯上了些许的关系,他道:“其一,看你还不错,其二,你勉勉强能配得上我,这其三吗?”
我瞪了他一眼,尽可能表露出自己的愠怒,不巧,他并无看见,他端起手中那坛酒,一干而尽,酒香芬芳,在四周凉薄的空气之中氤氲开来,他低沉的话语好似这将暮未暮的天色,落在眼里,流淌在心上,他道:“那些身陷爱情之中的人们啊,他们所曾酣畅过的欢愉和煎熬过的苦痛我也想一一饱尝,识得其中滋味。”
那其实是极痛的,看上去便是如此,若真要饱尝,纵是分毫怕也是很痛苦很痛苦的,一生都不识爱与恨,不好吗?为何他想要知道这爱恨呢?多少人在这二字下耗尽了一生?
我不去望他,那些话我也无法说出口,只道:“那心愿,你且好好先想着,留待日后再说也不迟。”
说着,兀自下了屋檐,想着离开,却又不知为何,脚步生生顿在了原地,回过身去,抬头望着那身处高处的他,他看着天边的暮色,我毫无艳羡他一览众山小,,只徒生出悲凉,他高处不胜寒。
他低下头,望着底下的我,没有下来,只是隔着那样的高度望着我,只望了一眼,而后他撇过头去,望那沉沉暮霭,楚天辽阔,晚霞很美,夕阳虽好,只是近黄昏,人生短暂,想来一切都只能在不言中。
我寻了个隐蔽处,挥了那黑羽,自行回了归止楼,自挥出那黑羽的一刻,我便知道长夜这件事情,我日后再不会去管,也不会去理会,只当没了这件事,这个人,待他替那女子看遍这世间山海,看遍万里浮华,便是尘归尘,土归土,一切都随风散去的那一刻,如此也算是对他过去人生的一种补偿。
黑暗之中的人总是格外向往着光明,看着那些行走于光明之中的人总是格外艳羡的,正如看着每一次日出,期待着光明有一天会照耀在自己身上,总有一天,光明终将普照大地,正如黑暗笼罩大地一样。
回了归止楼,首要关心的便是那针锋相对的二人有没有打起来,我可不想错过,我急急地进了门,正好撞见一二,他见了我,匆匆行了一礼,疲惫的眼神之中流露着委屈,看来对上次我让他去整理书阁的事情十分不满,见他不满,我便自顾自开怀。
我拦下急欲离开的他,问道:“归止楼里可有发生什么争执,我这心中啊,着实忧虑。”我捂了捂心口,故作一派担忧的模样。
他一脸迷茫地望了我一眼,道:“没有啊,如同往常一样。”
怎么可能,他二人要是撞见了,怎么可能不打起来呢?
想来是一二没有听懂我的问题,于是我将我的问题问得分明了些,道:“夙回和九陌同处在归止楼中,我又有事出去奔忙,他二人还好吧。”
一二点点头,认真地思考了下,回道:“我也觉得着实奇怪呢。”
奇怪?我问道:“怎么个奇怪法?”
一二认真地思考道:“我今儿个早上,看见他二人于那九曲回廊处遇上了,夙回大人一直对楼主带那家伙回来挺不满的,原以为夙回大人再怎么宽宏大度,也定要同那家伙争执一番,不想夙回大人什么也没说,二人什么也没做,就对坐在院子里那石桌上,还唤我取了茶水,二人一直喝到现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