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听完一下子怔住了,然后居然是大喜,他的脸因兴奋而变红……朱孟熜的计划虽然咋听之下,会让人觉得很荒缪,但仔细想想,简直天衣无缝!他的长子,巴陵郡王最后也会死在那里,谁会怀疑到他的头上?没有人会怀疑!我楚王府也是苦主!
很好!直接了当!烧个干净!楚王府的利益不会再受到侵害,而且还能帮他报了皇宫里的一箭之仇!
朱柏,你既然喜欢修道那就彻底一点,没了儿子,更加清心寡欲!好早日羽化飞升,六哥来帮你一把,不用谢了!
楚王果断地同意了长子的交换条件,答应朱孟熜。只要计划能够成功,杀了朱久炎,打击到湘王,他马上就对朝廷上书,册立朱孟熜一母同胞的弟弟朱孟烷为楚王世子。
可怜生在帝王家啊,我是你的亲儿子,你心里可有那么一点为我伤心吗?呵呵……也是,楚王府的未来在弟弟们身上,你可能从来没有在我这个废物一样的痨病鬼身上浪费过感情。
这个地方似乎不错,当我的埋骨之地也挺好的。
此时此刻,朱孟熜忽然觉得疲惫到了极点,双眼无神,失去焦距一般站在原地。
这时候,前方一匹马奔驰而来,很快就来到了马车面前,一个青衣护卫骑士微微有些气喘,上气不接下气地大声禀报:“殿下,总管大人,他们动身了!”
“好,朱久炎他们过来了,一切按计划行事。走,我们里面等他们。”朱孟熜收起了脑子里的杂念,装作悠然自若的神态,点了点头。
“殿下,您慢点,奴婢来搀您。”总管大人连忙过去搀扶,看着朱孟熜的目光中居然带有一点慈爱。
……
王禄客栈是柳林州方圆十里唯一的一个小客栈,低矮的门面,江风一吹,即使在相隔甚远也能感觉到招牌上落下的灰尘,腐朽的招牌在风中来回晃荡着,门槛也不知道有多少个年头了,各种斑驳污迹,门槛上到处踏满了泥巴,空气中居然还弥漫着散之不尽的汗臭味。
因为是方圆十几里唯一的酒家,就算环境再怎么脏乱,客栈还是不愁生意。
廉价酒水,廉价锅盔,还有廉价卖酒女……没错,就是酒托。不过此托非彼托,这个时代的商人还干不出后世美女相亲酒托的勾当,卖酒女来托酒跑堂,不管酒水还是自己也都是明码标价,童叟无欺。
柳林州的盒饭生意多少影响了这儿的生意,东家王禄只好加大花费,雇佣了廉价的记女充当跑堂,就算是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们,也需要一些荤腥的乐趣。
置两个小菜,沽一壶水酒,便胜却人间无数。
站在客栈门口,总管大人抬头看了一眼客栈的招牌,一脸嫌弃:“主禄客栈?殿下,这什么破名字,太糟糕了,光门脸就已经这样了,里面还不知道多脏呢。这哪是您来的地方,您还是别进去了,奴婢来办吧。”
“是王禄客栈,王字上面那个点,是块泥巴。”朱孟熜无力地挥了挥手:“这事我亲自办。我正好累了,进去歇会。”
总管无奈,只好搀扶他走了进去。
朱孟熜这一行人走进客栈的时候,立刻就引起里面人的注意。毕竟几十个号人一下子涌进来,声势十分浩大,尤其走在最后的主还身着华美精致的四爪团龙服。
朱孟熜走进来的时候,侍卫们已经不折不扣地完成了工作:清理出了中间的一块空地,一张干净的桌子,一行人把朱孟熜和总管大人围在了圈子里边。
客栈里的人都停下筷子,放下酒杯打量着朱孟熜,这个看上去很年轻的少年郡王。
朱孟熜身材有些高挑,毕竟有着良好的基因,只是疾病缠身让他的身体显得很单薄,他看上去给人直观的印象就是文弱。
苍白的脸色,修长的身材,乌黑的头发随意披散,显得格外白净而忧伤,尤其是手里还拿着一样乐器——玉笛。
“哦!看来我们这里来了一个贵人。”
“他穿的这身衣服怎么像是戏台子上跑下来的?”
“嘘!那好像是皇上家穿的衣服!快闭嘴,赶紧行礼!”
“啊,皇帝家的怎么会跑到我们这个地方来。掌柜的,我看你应该把这个家伙坐过的椅子收起来,说不定以后还可以卖出个好价钱呢!”
短暂的安静之后,客栈开始有少数人稀稀拉拉地过来向朱孟熜行礼,这都是长年在长江上讨生活的人,学着来往的官员行礼,倒也有模有样。
更多的酒客却是在谈论朱孟熜这一行人,很显然,在这么一个小地方,这么一个廉价的小客栈里跑进一个身穿“戏服”的少爷,是一件很稀奇的事情。
有一个醉汉更是搂着一个浓妆艳抹的卖酒女,用乡间的俚语对着朱孟熜指指点点:“啊哈,我的小心肝,学这些磕头虫干什么?一个穿戏服的小屁孩有什么好怕的,还是让大爷来保护你吧,嘿嘿。”
说完,还用沾满油腻的手在卖酒女白皙的脸色上狠狠地捏了一把,卖酒女吃痛,张口就要开骂。
醉汉从钱袋里取出一串铜钱,在手心里上下抛了抛。卖酒女的眼神顿时被银钱给吸引了过去,她眉开眼笑,再给那个醉汉殷勤地倒上了一杯酒水。
醉汉嘿嘿笑着将手里的铜钱直扔到了卖酒女的身上,接着他还嚣张至极地冲这朱孟熜发出了一阵嘲讽似的狂笑。
这醉汉如此大胆挑衅的一幕,立刻成为了客栈里所有人视线的焦点!连那几个犹豫着要对朱孟熜行跪礼的酒客都看得呆愣住了,他们的眼珠子瞪得老大,手旁的酒坛子都跌到了地上,酒水洒落一地,弯弯曲曲,顺着地板正好流到了朱孟熜脚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