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门,刘牢之便对刘嵩道:“他们是家里的奴婢,出门也是代表着刘家的脸面,怎么可以这个样子!酒楼和商铺如果用了这样的人,那是要砸招牌的!”
刘牢之也知道这事不能够怪刘嵩,京口的刘府虽然每年都有地租收入,到底是非常有限,还要负责这边的人情往来,能维持住就不容易了。于是便对刘嵩说道:“老管家,要赶紧派人采买冬衣和棉被,冬衣按人头,每人两套;棉被每户两床。这些人每户都要分发粮食,让他们赶紧把身体补起来,另外房子破损的开春之后要安排人修补!”
刘嵩赶紧躬身答应了,旁边刘顺之也拿着笔记了下来。
打开第一户佃客家的门,刘牢之发现,这里的条件要比奴婢们好一些。虽然地租沉重,到底是自己种地有些粮食,再加上刘家去年减了租子,让这些佃客们一下子松快了不少。
这家是三间房带着个小院子,男主人正在院子里修理农具,旁边几只鸡跑来跑去的,正在啄食些烂菘菜叶,听见门响声,那人抬起头来,正看见老管家刘嵩带着几个人走进来,忙近前来行礼。
刘嵩指着刘牢之对他喝道:“牛二,这是刘家的郎君,还不快快见礼!”
牛二吃了一惊,连忙见礼。他婆娘和老子听到院子里来了人,也都从屋里战战兢兢的走出来,站在牛二身边。
刘牢之问道:“牛二,你这里赁了多少地,都是怎么种的?”
牛二听了一阵紧张,还以为这小郎君是要来涨田租的,但是老管家在旁,也不敢说假话,便老老实实地对道:“回郎君的话,家里赁了刘府五十亩地,都是靠小的的老子和婆娘拉犁,小的扶着耕种的!”
刘牢之听他说话紧张,知道他心里害怕,便和颜悦色地道:“你不用害怕,我就是随便问问。——你家里有几口人?”
牛二稍微放松了下,回道:“一共六口人,除了俺爹和婆娘,还有一个兄弟在将军军中,有两个小子出去玩耍了。”
刘牢之点了点头,又问:“家里养了多少牲畜?”
牛二看他随和,慢慢放下心来,笑道:“养多少牲畜!就院子里这几只鸡,这还是因为郎君减了租子才敢养的。张往常年,每年打得粮食都不够吃的,根本不敢养牲畜!”
刘牢之笑道:“也是。我本来想着明年为家里的每户佃户配上一头牛,这么说起来你们是养不起了!”
牛二吃了一惊,仔细地打量刘牢之。
刘嵩见了,大声斥道:“牛二,你浑什么?还不回话!”
牛二低下了头,小声道:“郎君莫不是拿我们消遣,一头牛可不是我们买得起的!”
刘牢之笑道:“我也知道你们买不起。家里可以借给你们养着,平时就用来耕地,要是落下了小牛犊,你们就可以把老牛还回来,怎么样?”
牛二的婆娘听了,赶紧拉了拉牛二。牛二横了她一眼,他那婆娘又吓得不敢说话了。
牛二想了想,问道:“这当然是天大的好事。只是……敢问郎君,这等好事凭什么落在我们头上?”
刘牢之笑道:“就凭你们家有人在为我刘家拼命!抓紧筹措着盖牛棚吧,钱不够就先向老管家借,明年春耕之前,牛一定送到各家!”说罢领着众人出了小院,又走向了下一家。
牛二呆呆地站在当地,半晌不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