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又如何呢?在连自己的未来都无法掌握的现在,想要拼出足够雄伟的图卷,就必须要把握好每一颗零件。
两年的时光如朝阳迷雾,稍纵即逝--
本以为金国不会在五年之间发动战争的罗格还是接到了金军异动的消息。
“凌卫,立刻将消息递回夏国,让军士们做好战争的准备。”罗格稳住心神,强做镇定地下令。
“是。”凌卫欲要拱手而去,却被罗格叫住。
“来不及了。”罗格紧握住扶手,用力得几乎整个人都在颤抖。但他的思绪却从未有如此清晰。
两年时间,太短了。短到他们只能将情报网渗透进皇都,却无法及时得到军队的消息。更何况为了不引人注意,皇宫内部更是没有一个是他们的人!
也就是说……
罗格咬紧下唇,已经想到了最差的结果。
也就是说!
金军已经开拔,而夏国却没有接到任何消息!
“逃。”罗格咬牙,最终从喉间挤出这个字。
阿丘利塔惊讶地看着他,似乎从没想到这个天生骄傲的少年会说出这个字。
随即,他也明白过来罗格的主张是为什么了。
既然金国对夏宣战,那他们必将搬出现在还是夏皇帝的罗格,以逼迫夏军放下武器--这也是金国趁着自己稍微恢复了些元气便敢与夏国一决高下的底气!为了不让金国此计得逞,罗格必须在金国彻底与夏国交战之前离开这里!
为了夏国,也为了他自己。罗格必须离开!
逃。
必须逃!
“喂喂。”阿丘利塔按住几乎要把下唇咬出血的罗格,笑着提醒他道,“你是不是忘记我了?”
“虽说命运学派的学徒不能干涉「命运」的行程。但在我见到你的那一刻,我就已经是「命运」的一员了啊。”阿丘利塔手指指着自己,自我推销道,“混吃等死了两年,不利用一下我,你怎么能甘心呢?”
两年的时光,令这位数十年如一日将自己埋入学海的法师,对眼前这个聪慧异常的孩子有了些感情。毕竟他已孤单太久,魔塔里又多是些怪人,如果不是学术上的问题,法师们甚至可以十年不说一个字。而罗格却是正好填补了这一处的空白。更何况,身为命运学派的法师,本就可以参与命运。渗入战争,并在这个异地大陆上留下属于“阿丘利塔”的一笔,不也是一件有趣的事情么?
“你?”罗格一愣。
确实,因为他没有办法学习魔法,为了忘记这种明明身边便有无尽的财宝,自己却没有资格拥有打开它的钥匙的挫败感,罗格便下意识地忽略了阿丘利塔,更何况阿丘利塔这两年实在是把自己活成了会吃饭说话的摆件,他还真是忘记了阿丘利塔是个法师。
“哎呦喂,这表情。”阿丘利塔不爽地掐住罗格这两年消瘦不少的脸颊,“你还真忘了我??!”
如果不是顾忌罗格才十二岁,还是个孩子,阿丘利塔简直想问候一遍他全家。
哦,他全家也没几个人了。那就问候一遍他祖宗十八代吧。
“你能杀敌?”罗格握住阿丘利塔作乱的手,感受到手心没有二两肉的手腕,对此十分怀疑,“金军为了一举消灭夏国,这次派了近二十万的大军。”
阿丘利塔登时说不出话来。
命运学派的学徒在「命运」开始时会前往适格者身边,有《命运之书》的存在,也不用他们献祭自己去得到命运的走向,是以他们并不需要对自己学派的那些千万年前的原典死劲钻研,不必将自己的时间倾注于自己研究的领域的他们,所会的不过是一些低级的辅助型术式罢了。即便阿丘利塔会攻击术式,对上二十万人的军队自然不可能讨到什么好处。
阿丘利塔讷讷地开口,“我、我会转移魔法。”
“转移?”罗格停下动作,被这个单词吸引。
“将自己传送到特定位置,还能带上一个人。”见罗格对它有些兴趣,阿丘利塔立刻介绍道,“但如果没有在魔法发动之前确定位置,那么传送的目的地会带有随机性……”
阿丘利塔越说到后面越说不出话,毕竟这个魔法怎么看怎么鸡肋。
但罗格却沉吟一会儿,说道,“你当初是怎么找到我的?”
两年前他来到金国皇宫时,几乎是踏进了这间房间的瞬间,便觉察到窗外多了一人。而这种被人窥探的感觉,在他前来金国的十几天里都不存在。静候在此地,一直到他来这里?但阿丘利塔又是怎么知道这间房间便是属于夏国质子的?
往昔的疑点被记忆深处拉扯而出,最终令他有了猜测。
“适格者身上有属于「命运」的印记,而我们命运学派能够对此感知……”
说道最后,看见罗格嘴角的笑意,终于明白了。
“也就是说我能确定夏国罗杰的位置!”
“然后传送到他身边,为夏军争取时间。”
两人一拍即合,阿丘利塔赶紧拉起罗格,“那事不宜迟……”
“阿丘利塔。”就在阿丘利塔将要发动魔法的前一秒,罗格叫住了他,“带凌卫走。”
“主子?!”凌卫想要阻止,却被罗格抬手按下。
“我现在离开必然会使金国有所警觉。”既然现在已经有了快速传递消息的方法,罗格也恢复了往日从容的样子,“祖母只有看见你才会相信这件消息。”
“为了夏国,请你离开。”
话已至此,凌卫也不再多说,接过早被赎回的罗德的玉佩,低声应了一句,“是。”
待两人离开,罗格转身向身侧的班塔尔。
“接下来,就请你来保护我了。班塔尔。”
沉默寡言的赤发少年向自己宣誓效忠过的人弯下骄傲的背脊,“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