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途、张奕房和何俊伊面面相觑,他们——包括苏暮槿和笪千潭——都还没能从这个让人震惊到眩晕的消息中缓过来。大尚迟早要亡国,这个事情早就在所有人内心埋下的根源,可这件事情就这样突如其来的发生在了众人眼前,以简单的五字手信的形式出现。他们一时半会没法接受。
“三从方的各位,感谢这段时间的照顾,把我从百苦教的毒手中解救出来,带到此处疗伤静养,”苏暮槿抱拳道,“不过眼下我有不得不去乾州的理由,想必各位也有亲戚好友,如今外面风谲云诡,我们一无所知,决定要乘早做好。”
“我们也走。”张途代表那三人拿定主意,“而且以现在苏姑娘的身体,仅和付师兄一同上路,也不太安全。”他温柔地笑道,“我们随即就去收拾行装,就在之前那间疗伤屋口相距,半炷香的时间。”
“好。”这正合苏暮槿的意思。回乾州的路上,不知会遇到多少艰难困苦,仅靠她和笪千潭、付凤海,并不安全,而人多势众,则能安心很多,况且这些人都是善人。
五人放下碗筷,匆匆走出屋子,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张奕房,你的东西我收拾,你去通知其他人——所有人都要知道!”
“好!”夜色黯淡,张奕房的声音正飘扬回荡在这广袤的平原上。一时间,整个三从方都发出了声音,消息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无数张嘴巴正把“大尚亡了”的传唱。
欢喜、忧愁、担心、恐慌、困惑……无数种可描述、不可描述的情感交织在一起,混杂上千的思维在猛烈地碰撞,人们求知着消息的真假、事情的经由、未来的打算。
“苏姑娘,收拾好了吗?”张途已经在外头等候了。
“好了!”苏暮槿背着一筐竹篓,里面是简单的衣物,以及一把长剑。笪千潭已在外头等候。
苏暮槿、笪千潭、张途、何俊伊、张奕房和付凤海,一行六人,从三从方的山洞走出,坐上一辆不知从哪被张奕房牵来的马车和两匹单马,匆匆上路了。
青州祥和依旧,没有丝毫不详的气息。
不会是有人恶作剧?张奕房想这样问,可现在实在并非好的时机,所有饶表情都很凝重,他们在惧怕这个事情的发生,惧怕看到谋反的火焰忽然燎原千里。
邝、乾、游、保,四州一个比一个靠南,这六人最终要分开行动,不过眼下还是能紧紧依靠在一起。
“这边看来还没什么异象。”张途骑着马——另一个起码的是付凤海,张奕房则驱马车——青州并非什么富饶之地,虽然刚过饭时,但黄沙平原上几乎没了饶踪影,只有星星灯火缭绕在远方。
“南蛮入侵,”苏暮槿道,“多半和他们脱不开干系,而且——”最后两字已经微弱蚊鸣,她忽然闭上了嘴巴。
苏暮槿想到了其他的事情。
腊柴人。
张奕房在中州听闻过这些饶名字,他们也在入侵之列,眼下下大乱,他们也会竭尽全力去达成自己“颠覆中原,自立为王”的理念吧。也不知李县令他们在此后找没找到有关腊柴饶行踪,还有那些为虎作伥的译者。
苏暮槿一想到腊柴人对那些孩童做的事情——虽然她至今不知那些被扔入巨鼎中的孩子们经历了什么,不过上面残留的鲜血淋漓,腊柴人野蛮的行径,无不明他们生前遭受了难以想象的苦难——就无比愤怒,喉咙总有股难以发泄的恶气没出。
我想把腊柴人赶尽杀绝吗?
她自问。
我有那个能力——不,我有那个资格?
她深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