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是随心所欲,任何地方都能出现的存在,他们乃形而上的化身,我去拜访他,是担心你拼不过那些腊柴,因而让他强行提你上一层台阶。”
“强行。”
“是啊,你才炼修武功一年,哪来这样的修行。”
“那……日仙就这样同意了?”
“没错,他也算在考察你,若你在登仙梯途中就暴毙,说明他的‘天降神子’还不够格——说来,日仙的修行便是这个,看看自己有没有能力让降生的人成为超出常人的存在。看来他成功了。”
“那苏小姐岂不是那日仙的玩乐之物?!万一她承受不了这种提升,当场死亡,日仙就准备撒手不顾了?”
“嗯。”黄粱没有丝毫犹豫,日仙也确实是这样跟它说的。
“苏小姐也是个生命啊,他这样——”
“所以他们是仙,和人不同,不能用我等的生死观来看待他。”
“那我还是不成仙了。”苏暮槿赌气地说道。一想到自己的生命在那个奇妙的过程中随时可能消逝,她就不禁冷汗直流。
黄粱笑了笑:“暮槿,你还是先想着如何在这乱世中存活下来,成仙一事,不是想不想的问题。”
苏暮槿鼻孔出气,有些恼火和后怕。
“当时登仙梯有何感受?有痛苦吗?”
“没有。”苏暮槿如实说。
“那便好,起码身子能承受住。”
“我还有个疑问,”笪千潭说道,“那黄粱,你为何要呆在苏姑娘身边?”
“我也是日仙一手炼就的,自然就成为暮槿的守护者。”
“那除了我这个‘神子’,其他的仙难道不会派人投胎吗?”
黄粱摇了摇头,打了个哈欠,锋利的牙齿从血红的嘴巴里露出,它道:“这只是日仙的兴趣,你觉得所有人都会热衷于观察蚁兽吗?”
这句话听得苏暮槿毛骨悚然。
这就是仙吗?
她从小读的书里,仙都是乐善好施、兼济天下的形象,常常救人们于水火之中,可黄粱口中的仙界,却和自己知道的大相径庭,反倒让她觉得有些厌恶。
“不说这个了,苏姑娘,我觉得身子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也休息够了,不如早些出发。”
“你不饿吗?”
笪千潭揉揉肚子,笑道:“确实,那饭后就出发。”
村里挤着太多人,好在李方当给他们留了几个大馒头,否则不知要等食到猴年马月。
“苏姑娘和这位——”
“笪千潭,草旦笪。”
“好,二位就准备出发吗?不需要休息一下?”
“我们不必,只看县令的,毕竟你也随我们赶路这么久,恐怕身子有些吃不消。”
“没事,”李方当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动身,本想好好休息一下,“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说过要出发便叫我,那就出发,我带二十精兵一同赶路,不过我路上要休息一下,还望二位谅解。”
“那肯定县令自便了。”苏暮槿说。
李方当向身边的侍卫低语几句,侍卫走出房间,从马厩牵出两匹马,李方当接过缰绳,把两匹赤毛马牵到苏暮槿和笪千潭身前:“马已经备好了,是这个村庄的上等马。”
“谢谢。”苏暮槿鞠躬,笪千潭也同样致以谢意。
“我收拾下行装,马上就出发。”
一炷香不到的时间,苏暮槿他们已经上了重返不动山的路途,李方当盖着一床薄毯,睡在马车后,四周还有二十个骑马精兵。
车道和他们来时不同,已现出许多细小裂痕,像闪电烙印在大地上,面目狰狞。周边村落的茅房已被震垮,房屋成了废墟,昔日的祥和早就无影无踪。
前行一个时辰,便能看到不动山的大火,还在微弱地燃烧,即将被寒冷熄灭。
现在来的还正是时候,从州城集结的州军还没到,苏暮槿也想尽量避开州级的官员——他们极有可能认识苏青伏。
“你看前面,看样子县兵已经到了。”笪千潭指着路上杂碎的脚印说道。
“嗯。”
“没想到在我昏睡的时候,已经走到里不动山那么远的地方了。”笪千潭转身看去,只剩一条消失在黄绿土地的车道,出发地郡明村已经消失在茫茫远方。
背后正被太阳笼罩,特别温暖,黄粱懒洋洋地趴在苏暮槿怀中,眼睛正微微张合,休息着。
又过一个时辰。
“来者何人?”前面的县兵拦住他们。
李方当从马车后起身,他们见到上县令,一一作揖行礼,开辟一条道路。
“有找寻到什么线索吗?”
“回大人,目前没发现任何人,山路上有脚印,但山体块裂,已无法判别他们离去的方向,估计有上千人,携带了许多重物,在地上留下拖痕,他们应当走不远。”
“好。”李方当还是挺满意的,只有两千人组成的县兵,能做到如此,已经够好了,他不强求这些碌碌无为的平凡人能寻踪觅迹地找到腊柴人的踪迹,“继续封山搜索。”
“是。”
“大人这是要上山吗?”
“怎么?”
“大人,眼下山体尚未稳定,恐怕等州郡学者来,再上山不迟。”
“不用多虑,”李方当介绍苏、笪二人,“这两位会在危难之际保护我的。对吧?”
笪千潭颔首。
“那大人请便……”县兵不再多言,向他们指引了一条上山的去路。
烟几乎消失得透彻。
“那个是我们同五守人战斗的白骨地吧。”没走多久,苏暮槿就发现了那块地方。
“是啊,没想到下沉到如此低的位置。”
不动山几乎少了一半的高度,多出的山体都滑落流向四周,形成一个巨大而平缓的坡,那些曾藏在山体的东西都浮在表层。看上去,不动山都想把腊柴人的秘密托盘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