茗儿神情沮丧:“大哥有事回去啦!”
解语笑道:“是么?姐姐陪你喝茶聊天好吗?我这里新做了桂花糕,你尝尝。”
茗儿只得展颜一笑:“好,谢谢姐姐。”
解语直接带她来到厢房,命小鬟端来一盘点心。淡淡的桂花飘香,香甜酥软,入口即化。茗儿长这么大还未吃过这么好吃的点心,不觉感激地看解语一眼,放怀大吃。
解语在一旁瞧着只是笑,那小鬟也看得有趣,掩嘴偷乐。
眼看一盘桂花糕下去一半,茗儿突然对着解语龇牙一笑,笑容很是诡异。
解语一惊,细看之下,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
只见茗儿两颊潮红,鼻翼一张一翕,双目似要滴出水来。张开二臂向自己扑过来,娇声叫道:“姐姐!”软媚之极。
解语急忙闪过一旁,茗儿扑了个空,又向那名小鬟扑去。小鬟惊呼着躲开,脸色已骇得煞白。
解语果断地拉住小鬟:“咱们快出去,把门闩上!”
二女慌忙跑了出去,把门从外面锁得死死的。
“小姐,小荣公子这是怎么了?”小鬟心有余悸。
解语沉吟了一刻,吩咐她道:“你在这里守着,甭管里面有什么动静都不能开门。我到走一遭,很快回来。”
小鬟答应一声,解语走了几步,又回头叮嘱:“记住,千万不能开门,等我回来!”
房内的茗儿觉得浑身燥热难当,忍不住脱了外衫,虽只剩了一件中衣,心里还是烦闷不堪。
“开门,开门呐!”她扑到门前,用力砸着门框,只想冲出去大叫大嚷一番。
隐约听得门外有人说:“小荣公子,你忍忍,我家小姐就快回来啦!”
茗儿意识渐渐模糊起来,情绪此刻早已不受控制,拼命敲门:“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
殷澈冷眼瞪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大理寺卿杨漠:“看来朕的旨意对你而言是一纸空文?”
杨漠叩首不止:“臣不敢!”
“你不敢?”殷澈怒吼,“那么朕交代你办的事为何迟迟不见结果?你难道不是有意拖延,想不了了之吗?”
“臣万万不敢,请皇上息怒!”
“那就尽快给朕将私吞漕银这桩案子查个水落石出,否则提头来见!”
“这……”
殷澈大怒,咆哮如雷:“怎么?还敢抗旨不尊,你信不信朕立刻就能砍下你这颗脑袋。来人!”
“太后驾到--”
殷澈一怔,抬头看去,果见茹太后袅袅婷婷地进来了。
“参见太后!”殷澈无奈,只得躬身一礼。
“免礼!”茹太后斜睨一眼跪地叩头的杨漠,娇声道,“皇上何必动怒?殷体要紧。”
殷澈懒得理她,冷哼一声,默然不语。
茹太后对杨漠道:“你先退下,哀家有话要对皇上说!”
杨漠忙不迭地答应,边走边拭去额头的冷汗。
茹太后看着气呼呼的殷澈,掩嘴一笑,柔声道:“皇上是个聪明人,怎么这会子却糊涂了?”
殷澈冷冷地道:“你想说什么?”
茹太后又是一笑:“自古朝堂之上,这种事多得数不胜数,贪官污吏屡禁不止。一国法度再严,也免不了有蠹虫作怪。皇上何苦为这些个小事劳神费力?”
“小事?”殷澈冷笑,“妇人之见!”
“皇上亲政不久,根基尚未稳固,依哀家之见,还是不要急于求成吧!”
她此言一出,殷澈倏地站起,一双俊目死死盯着她,目光犀利如剑。
茹太后竟是面不改色,淡淡道:“哀家的意思想必皇上应该明白,如今朝廷权贵实力不容小觑,皇上若与他们抗衡,自问能有几分胜算?”
殷澈伸手在案上一拍,喝道:“后宫不得干政,你意欲何为?”
“这个不劳皇上提醒,哀家自然明白规矩。我只是好心提醒你,三思而后行啊!”
“你还是尽好你的本分,坐稳你这太后的位子才是。朝堂之事,还轮不到你来提醒朕!”
茹太后面色微变,双目中隐有二团火焰,但转瞬即灭。
“哀家已经尽到自己的职责本分了,皇上若是不领情,就当哀家从未来过就是。摆驾回宫!”
目送她离开,殷澈咬咬牙,一拳击在案上,震得上面的物事都跳了起来。
茹太后自光禄殿出来,是强忍了一肚子怒气的,不料迎面就碰上了定安侯纳兰禛。
纳兰禛不敢怠慢,急忙行大礼。
茹太后心情欠佳,不想多说,只摆了摆手就欲离开。
“太后……“
茹太后愕然回首,见纳兰禛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心里一动,换上了一副笑颜:“侯爷有事?”
“不不,没什么。”纳兰禛讪讪一笑。
“哀家刚从光禄殿出来,憋了一肚子委屈呢。”茹太后别有意味地笑笑。
“太后应以凤体为重!”
“嗯。”茹太后满意地点头,“纳兰爱卿,好久不见,不如去我慈宁宫小坐如何?”
“蒙太后抬爱,臣惶恐!”纳兰禛有些受宠若惊。
解语赶回来时看到的却是这样一幕:小鬟坐在西厢房门外地上,倚着门框睡得正熟,门上赫然还挂着一把铜锁。
解语叫醒了小鬟,打开门进去。不知道茗儿现下怎样了,她心内忐忑。不料一转眼,却见茗儿躺在床上沉沉睡着,身上衣服穿戴整齐,就像什么事也未发生过。
解语面色大变,回头问小鬟:“我走后什么人来过?”小鬟略一迟疑,摇头道:“并无人来过,奴婢只是觉得有点儿头昏,便睡过去了!”
解语暗暗咬牙,吩咐小鬟:“去查查,府里有没有丫头进过这间房?”小鬟答应着去了。
解语在案旁坐了下来,自袖中摸出一个小瓷瓶,打开来嗅了嗅,重又把塞子塞好。再看看睡得正香的茗儿,那张脸平平无奇,毫不起眼,却似乎又透着一种魔力,教人忍不住想亲近。
解语秀眉轻蹙,陷入了沉思。不知隔了多久,那小鬟回转来,禀道:“小姐,奴婢一一查过,不曾有人到过这里。”
“这就奇了!”解语暗暗心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他的样子显然是中了媚毒,这种毒性猛烈的合欢散,若非阴阳相合,或服用特制的解药,必死无疑。想不到他竟安然无恙,解药是无从谈起,那么肯定是……
解语不愿往下再想,只是方才小鬟去查过,并无女子进过他的房间。这可真是奇哉怪也!
解语突地记起,拉过小鬟,查看她手臂,那里赫然有一粒殷红夺目的守宫砂。小鬟不明所以,心里发慌,问道:“小姐……”
解语摇头:“没什么。”百思不得其解。
正自怀疑,那边床上“嘤咛”一声,茗儿醒了。
乍一看到解语在这里,茗儿怔忪了一下,脸儿不觉红了。“姐姐!”她急忙翻身坐起。
解语笑笑:“小荣公子好睡。可有不适之处?”
“没……”茗儿耳朵根子都红透了。
解语却只当她因服了媚毒而羞于启齿,不便再揭她疮疤,于是岔开话题:“小荣公子想必饿了,我叫下人准备点心。”
茗儿正要说“不用了”,门上又有剥啄之声,小鬟去开了门,少卿进来了。
少卿见解语也在这里,冲她微微颔首致意,便向茗儿道:“天已大亮,咱们也该回府了。一夜未归,你母亲会担心的。”
茗儿含羞点头,向解语告辞,跟着少卿出来。
一路茗儿握着少卿的手,心内像灌了蜜一样甜。不时偷眼看看他,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少卿却是双眉紧蹙,显得闷闷不乐。
“大哥,你不高兴么?”茗儿小心翼翼地询问,心内有些微的忐忑。
见少卿依然沉默不语,茗儿将头钻进他怀中,低低地道:“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人了,不管怎样,生死相随。”
“可是……”少卿一脸的为难,“爹娘已经为我定下了一门亲事,乃是户部侍郎的女儿,下月初八就要下聘。”
如遭雷殛,茗儿愣住。
来到慈宁宫,二人坐定。茹太后吩咐上茶,然后屏退了左右。
“太后与皇上母慈子孝,何来委屈之说?”纳兰禛试探着问。
茹太后掩嘴轻笑:“侯爷言之有理。只是皇上年轻气盛,行事未免冲动,哀家说了他几句,他心下不悦,也是人之常情。”
纳兰禛连连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