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鱼正挑着首饰,朱玄基来了元月宫,柳夫人赶紧跪下请安,朱玄基笑着扶起柳夫人。
朱玄基看见沉鱼翻箱倒柜地找东西,问:“沉鱼,你在干嘛?”
沉鱼拿起一支朝阳五凤挂珠钗问朱玄基:“玄基,我大哥下月成亲,你看我把这支钗,送给我嫂嫂好不好?”
朱玄基宠溺地望着她说:“沉鱼,你说好就好。”他接着又说:“沉鱼,你多挑些东西送过去,还想着要什么物品,吩咐福祥到库里去找。”
柳夫人慌忙推辞:“皇上,这可万万使不得呀!”
朱玄基笑着柔声道:“应该的,朕准备什么礼物给国舅了?这样吧,三月十二朕带着沉鱼一同去观礼。”
沉鱼高兴得脸上绽放出花朵般的笑容,她实在太想回家了。柳夫人见朱玄基如此大的恩宠,感激地跪地谢恩。
这段时间,沉鱼的精神渐渐好起来。三月的喜事太多了,万寿节、哥哥的婚事,还有载醇要回京了。
想以前载醇一直想要她绣的荷包,她迟迟未动针。如今载醇回京,给载醇绣个荷包了了心愿吧!
沉鱼想了好几日,总算想好绣一个四合如意八宝蝙蝠的荷包。如今她和载醇永世不可能做夫妻了,载醇想要的并蒂莲花荷包是万万不能绣了,她不能害了载醇,让载醇永世牵挂她。载醇应该有他的家庭,有他的儿女,她只能祝福载醇平安如意有福。
她用烟灰色的云锦给载醇绣着荷包,她绣得很用心,用了好几日午睡的时间。她不想让其他人发现,只能在午睡宫人不敢打扰她的时间绣。
一日,沉鱼发现褐色的丝线用完了,她吩咐婉儿到针工局把丝线配来。过了一会子,她听到有脚步声,以为是婉儿回来了,她没抬头地问:“婉儿,可找到这丝线没有?”
婉儿没有说话,沉鱼抬头一看是苏医女。苏医女正盯着她手中的荷包,沉鱼慌忙把荷包往枕头下塞,苏医女见状说:“娘娘,婉儿还没回来,奴婢怕娘娘跟前没个人使唤,就来瞧瞧。”
正说话间,婉儿回了殿,她看见苏医女在寝宫,也惊了一下。她立刻把丝线笼入袖中,又找了个理由把苏医女拉出了寝宫。
被苏医女撞见后,沉鱼更加小心,绣荷包的时间都让婉儿在门口守着,怕宫人无意间又闯了进来。
一日,婉儿告诉沉鱼药要用完了,沉鱼当下吃惊起来,问婉儿不是两年的用量么?
婉儿笑笑不说话。
沉鱼顿时明白了,朱玄基日日过来,那药肯定用得快。她叮嘱婉儿,等她大哥成亲回府观礼时,要婉儿再去买五年用的药。
婉儿吃惊望着她,沉鱼告诉婉儿,如今出宫不容易,多买些有备无患。
随后沉鱼又对婉儿说,要婉儿把她的药方抄下来,一并问问药铺都是些什么药?是什么药对她身子不好,皇上还不想停?她也觉得一到晚上,身子就异常燥热。
婉儿听了默不作声,沉鱼问她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婉儿忙摇头安慰沉鱼,说皇上把她当心尖子,给她用的药一定是些补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但凡是药都会有三分毒的。
沉鱼听婉儿这么一说,也觉得有些道理。
荷包绣好后,沉鱼仔细叮嘱婉儿,一定要婉儿亲手把荷包交给载醇。要婉儿告诉载醇,她在宫里过得很好,让载醇也赶紧也成个家,好好过日子,以后不要再挂着她了。
这些日子沉鱼尽责地做着妃子的本份,温顺小心。朱玄基很是满意,他现在也没打她、折磨她,她现在过得很好。只是夜深人静时,她常常会泪流满面,只是想着载醇心里好痛。
这些日子,沉鱼一直让婉儿留心打听载醇的消息。
万寿节前一日,载醇回了京。婉儿在乾清宫遇到载醇,把荷包交给了载醇。
沉鱼问婉儿,载醇可好?
婉儿点点头后就没有再说什么了。
万寿节这一日举国大庆,朱玄基非常繁忙。上午他要到太和殿接受各地番王、王公大臣和异国使节的祝贺;午时要在保和殿大宴臣民;下午又要到乾清宫接受宗室姻亲的祝寿;晚上则是在乾清宫举行家宴。
清晨朱玄基起床,沉鱼急忙也要起床,她这一日也要到坤宁宫去参加皇上的祝寿活动。
朱玄基让她多睡会子再过去,他说去这么早也没什么事,沉鱼还是起来了。
今日早膳有长寿面,朱玄基吃了一口马上喂沉鱼吃,沉鱼慌忙推辞。给皇上准备的长寿面,她岂能乱吃,幸亏朱玄基母后过世的早,不然她这媳妇在宫里是断断生存不下去的。
朱玄基见沉鱼推辞,说:“沉鱼,我要和你一起长命百岁,我俩生不能同生,死是一定要同穴的。”
这大喜的日子说着这么不吉利的话,不仅把沉鱼吓得不轻,满宫的人都吓愣了。
沉鱼赶紧说:“玄基,你是天子,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朱玄基又把长寿面喂到沉鱼的嘴边,沉鱼不敢再推辞,怕他再说些个吓死人的话。
朱玄基出元月宫前把秀云嬷嬷、婉儿她们叫到跟前,仔细叮嘱她们要好好照顾沉鱼,要事事小心。他又吩咐苏医女,沉鱼吃的食物要看仔细了,不要随便给沉鱼吃东西。
看着朱玄基如此小题大做,沉鱼感到可笑!她是到坤宁宫去,又不是去妖魔鬼怪的地方,搞得这般兴师动众,要是旁的妃嫔知道了,还不知会怎么想?其她的妃子日常在宫里头没这般行事,也没看见她们缺胳臂少腿遭遇不测呀?
朱玄基见沉鱼笑得花枝乱颤,严肃地对她说:“沉鱼,你乖乖听话。我下午就回乾清宫,你下午就过乾清宫来,不要到处乱跑知道吗?”
沉鱼笑着点头。
朱玄基走后,墨玉她们过来替沉鱼装扮。墨玉有双巧手,会梳好多好看的发式。她今日给沉鱼梳了个结鬟髻,这个髻极其复杂,还要蓄假发,弄得沉鱼极不舒服,她皱着眉要墨玉换个发髻,简单大方就好。
墨玉却说这是最尊贵的发式,是皇上吩咐的。
沉鱼没奈何,只好由着墨玉梳头。墨玉她们足足梳理小半个时辰才算收拾好,沉鱼却不堪重负,头如千金重。
婉儿把镜子递给沉鱼,见镜中人金簪、风钗和步摇插了满满一头。沉鱼马上吩咐婉儿,把金玉珠宝龙凤大花簪取下来,这般打扮连皇后娘娘也未曾有过,这么逾越礼制,可是大大的不妥!
见时辰已到,沉鱼在宫人的陪伴下出了元月宫。门口早已候着十六抬的大轿,皇后娘娘也少用此规格的大轿,她一个二品的妃子怎受得起?她立刻吩咐福喜换四抬的小轿来,人是要知道分寸的,是要有自知之明的。
没一会到了坤宁宫,正殿十分热闹,两朝的妃嫔、公主和内命妇已济济一堂。
梁贵妃坐在主位上,皇后娘娘不在正殿。沉鱼这才想起来,如今是梁贵妃打理着宫中诸事。
沉鱼刚进殿,梁贵妃就气愤要她跪下,她想着今日也是来迟了,于是跪下了。
梁贵妃远远看见沉鱼前呼后拥姗姗来迟,她心里已极其不快。等沉鱼走近后,她顿时大怒!这沉鱼也太张狂了,仗着皇上的宠爱极端放肆,穿着只有皇后和四妃才能穿的正红色衣服,打扮的比皇后娘娘还要华丽尊贵,难道她还想取代皇后娘娘不成?
梁贵妃不停地痛斥沉鱼逾制放肆,沉鱼低着头不吭一声,秀云嬷嬷刚要解释,梁贵妃怒道:“主子放肆,连奴才也无礼,这里可有你说话的份?”
她又指着沉鱼说:“你这个妖媚,成日搞着象妖精式的,把全天下的男子都迷惑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沉鱼本任着梁贵妃痛骂,但梁贵妃说她把全天下的男子都迷惑了,她却感到好笑。她被关在元月宫里,连载醇都见不到,又如何能去迷惑全天下的男子?
沉鱼笑着轻声答:“贵妃娘娘,臣妾成日在宫里,这宫中也只有一个男人,臣妾又如何能去迷惑全天下的男子?”
沉鱼话音刚落,四周传来轻笑声。梁贵妃顿时勃然大怒:“反了你,竟敢还嘴以下犯上,来人给本宫掌她的嘴。”
梁贵妃这话一出,众人皆面面相嘘,宫女犯了大错尚不掌嘴,如今皇上的红人岂能随意打得?
梁贵妃见她令下无人动手,气得发颤!她行武作风强势惯了的,如今管理后宫,也是令行禁止。现在下令无人执行,倘若这个风气一开,她又如何自处?
她快速拽往沉鱼往殿外拖,婉儿急忙上前阻拦,被梁贵妃一掌打落在地上。
沉鱼被梁贵妃拖到殿外的铜缸前,梁贵妃气愤地说:“今日本宫就好好治治你这妖媚惑上的主,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妖媚!”
说完梁贵妃把沉鱼的头往水里使劲按,沉鱼渐渐地呼不过气来。她想着往常要寻死,被朱玄基责罚得肝胆俱裂,如今打消了寻死的念头,却要面临死亡,真是命里注定不能长寿啊!也罢,去阎王殿里,子俊哥会陪她的。
沉鱼渐渐失去了知觉,一双手使劲把梁贵妃拉开,一只脚也使劲踹在梁贵妃的身上。
等沉鱼幽幽醒来,看见朱玄基神色紧张地望着她。
朱玄基见沉鱼睁开眼睛,立刻痛骂:“你这个傻女人,你怎么这么笨!你难道不知道跑么?你难道不知道找我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