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宁感受到了一股浓郁的凉气蹿到他的全身,幸好他现在是神像,没有表情变化,即使恐惧也不会发抖,不然唐宁觉得朱道长一眼就能看出他不是神。
章耘现在是什么情况?他还有人的意识吗?
唐宁盯着“它”看。
从前虽然镇民们都厌恶他是怪物,但章耘只是皮肤怪异,而现在的章耘却从里到外都有着说不出的诡异。
朱道长的那根红线应该是控制章耘的东西,能让章耘像牵线木偶般行动,如果有机会争抢到红线是不是能拯救章耘?
可是他现在根本没有身体......
甚至无法将这个消息传达给其他玩家。
就在唐宁干着急时,身后传来了一声沙哑苍老的声音:“你来了。”
那是老婆婆的声音!
朱道长转过身,唐宁也跟着看到了黑暗中的佝偻身影。
老婆婆不知道在后面站了多久,她看起来对朱道长的到来并不显得意外,和朱道长说话的语气也有些熟稔。
唐宁想起之前船夫老伯让他们瞒着章耘生病的事情时,老婆婆同意让他们去找朱道长商议。
老婆婆缓缓走上前,她沉默地看向自己的孙子,章耘也抬起头看向走到面前的老婆婆,他的眼里全是陌生,好像在看什么陌生人,或者说,是陌生的食物。
枯瘦的手从宽大的袖口探出,老婆婆轻轻拿走章耘嘴角的一片鱼鳞,她这个动作像是刺激到了章耘,原本还一动不动的章耘瞬间张开嘴,凶猛地咬中了老婆婆的手掌!
唐宁看到那牙齿在一瞬间就没入了肉里,章耘的手牢牢抓住了老婆婆的手腕,仿佛在对待随时可能挣脱出来的活鱼!
朱道长抬起手,连接着章耘身体的红线不断震颤,章耘依依不舍地松开了嘴,即使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他依然在老婆婆手上留下了深深的见血牙印。
“唉,我不都和你说了吗?吃生鱼只能暂时缓解他对生食的渴望,生鱼比不上活人,他闻到活人的气息还是会攻击你的。”朱道长唉声叹气道。
老婆婆像是感觉不到痛那般继续伸出手,苍凉粗糙的手很轻柔地摸了摸章耘的头,像在安慰一个闹脾气的孩子,她轻声道:“阿耘,我是奶奶呀。”
章耘冲她龇牙。
老婆婆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有些哀伤的笑,她缓慢地收回手,这个动作似乎耗尽了她大半的情感,她冷冰冰看向了朱道长:“当初你让我孙子去做诱饵的时候,可没说他会变成这样。”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明知道那两位会更恨他一些,我在那两位手中保下他一条命,就差点把我自己折进去了!”说着朱道长将自己缠绕着纱布的手腕展示着给老婆婆看,“如果不是为了救你的宝贝孙子,我怎么会受这些伤?”
老婆婆没有看着朱道长的伤,而是盯着朱道长另外一只手上的神像。
她的眼里有着深深的恐惧。
“我已经...都按照你说的做了。”老婆婆重新看向了朱道长,她低声道:“那些菜我给他们吃了,可你没告诉我,他们会把自己挠死。”
唐宁听到老婆婆这话愣了一下,现在应该只有建庙的镇民把自己挠死了吧?
那些建庙的镇民之所以会出现那种古怪的症状,是他们吃了老婆婆做的饭菜?
仔细想想,他依稀记得有一次章耘想要让他们尝尝老婆婆做的鱼汤,老婆婆拒绝了,当初章耘说的似乎是......
——“对不起,奶奶说今天修庙大家会很累,这鱼汤是要端给修庙的人。”
朱道长笑了笑,“你难道不想让他们死吗?”
老婆婆没说话。
“哪有修庙不死人的好事?如果不是他们死了,这庙也不会这么快建起来,那两位也不能那么快就被镇住。”朱道长笑眯眯道。
“可如果被发现了......”老婆婆低声道。
“发现什么?最近镇上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你不是也做了正常的饭菜送给别人吃吗?”朱道长说:“谁能一口咬定那就是你的饭菜出的事?”
老婆婆看起来被说服了,她轻声道:“既然那两位被压住了,那我孙子为什么还没好?”
“你又何必再问呢?”朱道长摇了摇头,“章耘是祭司的转世,不想放过他的不止是那两位啊......”
听到这里,唐宁已经完全呆住了。
章耘是祭司的转世?!
那为什么镇上的人都认为章耘是河神恶的化身?
等等。
一个模模糊糊的想法忽然从脑海中出现——
河神说要诅咒祭司生生世世,如果章耘真的是祭司的转世,那似乎也说得通,镇上流传的传闻是,拥有鱼鳞病的人是河神恶的化身,如果祭司每一世都有鱼鳞病,那他每一世都要因为仪式受尽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