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早晨,公鸡扬起脖子叫醒了整个院子。掉光叶子的石榴来的,挂着几个用塑料袋套起来的石榴,沉甸甸的压弯了枝头。南墙边的菊花还在霜中怒放,指甲草早已萎了一地破败不堪。墙头的丝瓜藤上坠着几个皱巴巴的老丝瓜,缠在一起的眉豆藤还残留着几片黄白色的心形叶子。
“咯咯!”早起散步的公鸡被狗子轰得惊叫出声,拍着翅膀跳离远一些。
狗子发现了新游戏,追着公鸡疯玩起来,院里当真是一片鸡飞狗跳。
“吱呀”一声,堂屋的被拉开,韩林氏提着尿桶出来,冲着黄狗吼了一声,“豆豆!别撵鸡了!”
黄狗一惊,愣在原地,扭头看向韩林氏,一狗脸的可怜巴巴。
“一大早,叫你俩闹的。”
从厕所出来,韩林氏把公鸡赶回圈里,舀了一勺麸皮倒进食盆里,“吃吧吃吧,别出来了啊。”
韩庆余顶着鸡窝头站在堂屋门口傻笑,妈跟爹真是越来越像,以前爹经常跟养的鸡、狗、牛吵架,现在轮到妈来吵了。
“傻笑什么?看你那头乱的,一个月都没剪了吧?胡子拉碴的,真是有了媳妇就放飞自己了。”一边吐槽儿子一边拾馍去做早饭。
“嘿嘿,她又看不到,啊!”他伸个大大的懒腰。把自己和刘清芳的关系告诉妈,她竟然非常平静,一点儿也没意料之中的震惊。
啧,老母亲真是阅历丰富!
“好,今天接着昨天的学习……”
听见堂屋里的声音,韩林氏微微一笑摇摇头,又开始了。
韩国富掀开门帘子,看一眼端坐在桌边的韩庆余,“庆余,别看了,别看了,咱们去锻炼一下。”
“没地方,太冷了。在家学习吧。”韩庆余盯着屏幕上的教学视频,这可是他托人把网上的相关视频刻录成碟寄来的,第一手资料,虽然乱七八槽,但入门足够了。
“实话跟你说吧,除了铜丝还可以搭配铝丝呢,粗细不同,种类繁多,难着呢。”韩国富早起一杯茶,喝得滋滋有味。
韩庆余暂停碟片,“爹,您怎么不早说?已经试了那么久,我好不容易玩熟了铜丝,早知道,放在一起练啊。”
“走吧走吧,总待在屋里怎么行?去山坡跑步。”韩国富换双鞋子招呼儿子。
韩庆余觉得透透气也好,关掉电视。两人跟韩林氏交待一声出门了。
……
“你等等我啊!”韩国富冲前面几百米开外的儿子喊道。他明显的脚力跟不上喽,跑几步喘得厉害。
韩庆余停住,站在原地等父亲。
今天来得晚了,别人都在下山。
山风不算太烈,路边的枣树上几颗风干的酸枣尤其显眼。韩庆余随手捡起一根棍子,扒开及膝深的枯草,好些年没吃过野酸枣了。
“咦?你跳沟里做啥?快出来!”追起上来的韩国富连声阻止,“荒草丛里不知道有啥哩,你有次还被吓住你都忘记了?”
韩庆余微微吃惊,那么久远的事他当然没忘,可爹能想起来着实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没事,摘几颗酸枣。”
“酸枣有啥吃的?核大没肉酸叽溜的,能比苹果好吃?”韩国富一脸嫌弃,真是搞不懂年轻人,偏觉得野菜好吃窝窝头香。
“给,尝尝。还是以前的味儿不?”韩庆余笑呵呵的递过去两个,“爹,您还记得我在这儿被吓哭呀?”
韩国富瞅儿子一眼,“那可是忘不了,当时你哭得呀……,不过,你妈现在也不知道呢。那帮鬼孙子!坏得淌水,万一把人吓坏了,我叫他们赔到倾家当产!”提起那个夜晚他依旧愤怒,如果不是自己偷偷跟着,孩子不知会吓成什么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