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熙冯嫽穆之三人取了金兰从且末国逃出后,一路狂奔回敦煌,晚上睡的极少,按照他们的速度,赶回敦煌需要两天的时间。
在路上休息的空隙,云熙冯嫽也曾问穆之,帮他们的人到底是谁,只是穆之也确实不知道。云熙心想,只能回敦煌之后再行打听。
终于,在公主中毒后的第七天清晨,云熙冯嫽穆之三人带着西域的风尘回来了。
到了辛将军府后,众人具是高兴,云熙又马上去城南风先生住所请风先生。风先生也颇为诧异他们居然能在七天内取回金兰,于是十分细致地配药,煎药,这一忙碌,等熬出的一小碗解药送到公主房间时,已经快中午了。
冯嫽小心翼翼掰开公主的嘴,用一个小汤匙慢慢把这金贵的解药送进公主嘴里。风先生道:“这解药服下去,还需一天一夜才会好。”众人皆散去。
云熙准备送风先生回去,冯嫽打算去换件衣服,这过去几天每天赶路吹着风沙,虽然穿着黑衣,但是这黑衣看着也有了一种脏脏的感觉,冯嫽正要转身要走,云熙叫住她道:“嫽姑娘,我们一起送风先生回去吧。”
难道冯嫽能说不么,那得显得多无礼呀。冯嫽当然是笑着点头,却不知道云熙的葫芦里面是什么药。
云熙冯嫽送风先生回到城南的院子,云熙借机问道:“风先生,熙儿还有一事请教。我们在且末国王宫见到金兰的时候,但见花瓣发金光,这是何解?”
风先生捻须坐下道:“熙儿,你这么多年一直在寻找你父亲,你也多次来找我,但是我都不希望你去。”
云熙点头道:“是的,先生,您一直都说去找匈奴宝藏的路太过于凶险,不肯和我说,也一直劝我不要去。”
风先生道:“不仅仅是太过于凶险,而是凶险到超乎你的想象。当年你父亲搜集齐匈奴宝藏的地图,召集了一队人打算去寻宝,个个都身怀绝技,我也是其中之一。当时我们从敦煌出发,沿着天山南麓,经过楼兰,车师,丘兹,翻过南天山到了乌孙,又翻过北天山。你可知翻过北天山后,那就是无人之境,我们在沙漠中走了许久,期间经历了许多凶险……”
说到这,风先生闭上眼睛,显然不愿意回忆的样子,道:“后来我们到了一座雪山,在雪山中的峭壁上行走的时候,我当时腿发抖竟然跌落下去,那下面是万丈深渊……等我醒来已经在乌孙国了。”
云熙冯嫽均是不可思议,风先生的描述里有太多漏洞,太多不合常理。风先生又道:“我们去的那地方实在太诡异了。而那闪金光的金兰,传闻就是匈奴宝藏之一。想来也是只有那么诡异的地方才有这么异样的金兰。平时见到的金兰是断断不会闪金光的。”
冯嫽觉得她需要消化下风先生的说法,什么叫做从一个悬崖掉下去就回到了千里之外的乌孙国?实在匪夷所思,不过风先生年纪大了,且寻宝时他也遭受了十分恐怖可怕的经历,随着时间的推移,说不定他的记忆会被他潜意识篡改以求得心安。
突听得云熙问:“先生,可还记得去那地方的路线?”
风先生摆摆手道:“哪里还记得,那地图本是十分复杂,要根据星象来确定位置,当时一队人里有专门的星象师,只是后来地图不知所踪,星象师也没有回来。”
说着话,风先生又是一阵叹息,他轻轻摸了下腿,这只行动不便的腿就是当年寻宝留下的伤,将跟着他度过余生,直至离开这个世界。
云熙见风先生难过的样子,也知道问不到更多消息了,起身行礼道:“让风先生回忆起痛苦往事,实在是熙儿的错,如此便不打扰先生休息了,熙儿先行告退。”冯嫽也起身行礼。
风先生看着云熙,意味深长道:“熙儿,我也曾意气风发,也曾在西域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自以为没有我救不了的人,办不成的事。而终究在那次寻宝,才发现自己是多脆弱无力。我不希望你遇到任何不测。”
云熙把风先生的话都存在了心里,点头告辞。
出了院门,冯嫽按耐不住,问:“风先生以前很厉害么?”
云熙道:“是非常厉害,二十多年前他就已经是西域最厉害的神医。风先生最擅长针灸,一手金针治人无数。且他一身武学修为十分高,他的武器也恰是针,不过是银针,银针射出劲如厉风,顷刻间便要人性命,只是他一身武艺也用来行侠仗义,因此被人们尊成为金银神针。”
冯嫽免不了叹息,如今这位满脸沟壑,丧如枯木的老人,曾经也是叱咤风云的金银神针。
半晌无言,云熙道:“那我们先走吧。”
“去哪儿?”
“回云氏。”话说出,云熙一笑转身走了。
冯嫽跟在他后面望着他的背影,感觉自己一个下午的时间都已经被云熙安排好了,不过经历了且末国之事,冯嫽也更加信任云熙,也不多问。
云熙身形修长,肩宽腰窄,纵是穿着一身风尘仆仆的衣裳,背后看也十分好看,冯嫽突然想到,眼下看来自己是回不去现代了,要在汉朝生活下去也得找个对象,云熙这个人吧,救过自己三次,且为人儒雅,颇有绅士风度,办事靠谱……
“啊!”却是冯嫽撞到了云熙胸前。云熙见冯嫽一直没跟上来,便转身等她,但见冯嫽低着琢磨什么的样子,谁知她到了眼前还没发现,硬生生撞了上来。
“你在想什么呢?头撞得疼不疼?”云熙看着冯嫽道。冯嫽反应了一下,道:“啊,不疼,我在想中午吃什么呢,不如去找找看有没有羊肉汤。”
云熙一看冯嫽就知道她是找了个理由搪塞,因为她思考的时候,那眼珠子滴溜打个转,眼睛一亮就定是想到什么点子说辞了。
云熙顺势道:“今天兄长也在,中午已经安排好了午膳等我们回去。你若想吃羊肉汤,我们可以买了带回去。”
冯嫽忙道:“不用麻烦了,就吃你家准备好的就行。你怎么知道云大哥来了啊?”
云熙走着笑道:“你还在煎药的时候,我回了趟云氏店铺,掌柜的告诉了我。”
差不多中午时,冯嫽跟着云熙到了云氏住所,又是一个小门脸的门,旁边立着块石碑上书:“兰园”。
小厮开门,冯嫽随云熙进去,这个院子却比之前在长安的杏园,北地的梅园小,但建制差不多,一个湖周围有亭台楼阁,三两个院子,只是这个湖更小一点。
冯嫽打趣道:“你们云氏还真是有钱,到处都有房子。”
云熙解释道:“其实不然,北地才是我和兄长的家,我们从小在北地长大。长安的府邸是按照朝廷的规矩凡家产超过一百万贯的商贾都要居住在长安,所以我们在长安买了一个园子,安排云氏远房住在里面。至于敦煌是东西交界点,我们行商最常落脚的地方,一年大约有小半年时间在敦煌,故在此建了个园子。”
正讲解间,两人已经到了前厅,但见云煦跪坐着翻看什么东西。听到声音,云煦起身。三人行礼。
“别来无恙吧,嫽姑娘。”云煦微笑着问候冯嫽。
“多谢挂念,一切都好。”冯嫽道。
话音刚落,听得“呲儿”一声,冯嫽循声望去,却是云琅躲在屏风后面,探出个头弄出的声响。他见自己已经被发现,便十分乖巧得走出来,站在他爹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