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贤武本想私下审问城关卫兵的,只是没想到萧子规却在现在提出审问,把窦贤武置于十分被动的处境,自然气急。
这一斥喝,季李吓得一个哆嗦跪下了,紧声道:“窦大人,小人真的不知那两个人是刺客,他们出示的文书却是楼兰国下发的皇室商人的文书,这一点却是无误的。”
杜全递上从刺客身上搜下的文书道:“大人,这文书确实是真的,今早下官已经差人去北地城里的楼兰会馆确认文书商人的身份,还需稍等片刻便有结果。”
不论文书真假,但是冯嫽昨晚偏偏听到刺客和城关卫兵谈话,似乎他们是认识的,冯嫽想道,于是附身在萧子规耳畔说了下,萧子规回头看了她一眼,点头。
当下,冯嫽出列,道:“各位大人,奴婢昨晚被掳,被刺客绑架出城时却是听到一些话的,还请斗胆听奴婢禀告。”
周怀虚道:“你但说无妨,说出真相,不必怕。”说着又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窦贤武。窦贤武自是强装镇定。
冯嫽行礼后,清声道:“昨晚奴婢在车上故意做出动静引起注意,当时这位城关卫兵也听到了前来盘问,但那刺客却只说是带自家小姐回去,这时城关卫兵却好像认识这两个刺客一样,还回答说下次看好你家小姐,便放行了。”
窦贤武闻言若有所思。
季李声音已经颤抖了,说:“姑娘,我当时只以为你是楼兰国的公主。”冯嫽听到这倒是十分震惊了。
窦贤武沉默片刻,缓缓道:“子规兄,你久不在西域,只怕不太清楚这里面的事情。你可还记得楼兰王则果?”
萧子规道:“自然记得,我当时在西域,出使楼兰时觐见的便是这位国王。”
窦贤武接着道:“这事便出在这则果国王的小女儿身上,他这位小女儿因为最年幼,最受她父亲宠爱。但这位小公主却很喜欢来我们汉朝这边游玩,且每次都是偷偷出来也未得到她父亲许可。有颇多次都是楼兰国王派人以楼兰皇室采办商人的身份来大汉找他女儿,说是找,其实每次都是把这颇为任性的公主绑回去。这城关想是看到楼兰采办商人的文书,加之刺客说是带小姐回去,便把冯姑娘认成了楼兰公主。楼兰公主的事迹,想必周将军也是知道的”
冯嫽只觉得不可思议,这楼兰公主好好的在楼兰当公主不好么,非得来大汉,还每次被家人逮回去。
季李低头道:“以往每隔几个月都会遇到楼兰公主被楼兰人抓住出城,也都是一样的楼兰文书,也都是车里砰砰的声音,故这次也以为是楼兰公主。”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季李却是有些心虚的,虽然遇到这种情况很容易误会成楼兰人来带回楼兰公主,但是按照最严格的程序,当时季李还是应该去车上检查一番的。
周怀虚一声轻笑,道:“我对这知道这楼兰公主也有所耳闻,虽然刺客确实狡猾,但若是我安西军士兵守城门,我是断容不下这种不详细检查,凭三言两语就判断是楼兰公主的行为。”
虽然一般人都觉得周怀虚说话不给人面子且是一身傲气,但他治军也是非常严格,安西军素来令行禁止,享有美誉,朝廷颇为倚重,纵是他些脾气,也无伤大雅。
窦贤武听到周怀虚这么说,自然是知道他说自己治下不严,道:“把季李带下去,按城关检查疏忽罪论处。”季李自是不敢说话。
窦贤武只怕周怀虚还要接着追究。此时从楼兰会馆问询的官差回来了,杜全俯身在窦贤武耳畔说了几句。窦贤武道:“你把结果说出来。”
杜全向前,道:“禀告众位大人,经和楼兰会馆确认,昨晚刺客用的楼兰文书原来的主人,在数天前来北地路上被劫,金银细软连同文书均被劫走,昨天楼兰会馆派人出城寻找才得知他们遇劫,他们本来打算今日向城关报备文书丢失作废。而遍查这几日各个城问的通关文书记录,这批刺客一共八人,于四日前从西门入城,都是商人打扮。”
周怀虚又是一声嘲笑,真是好巧不巧,刺客刚好在楼兰会馆要向城关报备文书作废前再用一次文书。这会儿连同萧子规也是皱了眉头。
萧子规突然道:“那楼兰商人本来要来北地采办什么?”
贼曹掾史上前道:“回禀大人,本来要采办的却是丝绸品。”
萧子规略有所思,道:“依我之见,可去城中丝绸品铺子细细查访。”
窦贤武道:“子规兄所言极是,杜全,你安排人暗访城中丝绸品铺子,不可声张。”杜全依言退下。
一早上的审问,结束时已经接近晌午,中午却是窦贤武作为北地郡守东道主,要宴请萧子规等人用膳。冯嫽作为一个丫鬟自然是不能也不必上席,如此正和她的心意。
此刻她正走回房,想着昨晚收到玲珑的消息说要去城东梅园,正想着,突然一个石子落下在她脚旁,抬头一看却又是玲珑在墙头上。冯嫽冲她点点头。窦贤武给他们安排的院子在郡守府僻静处,加之众人都去午膳去了,此时没有什么人,她便一闪身,从院子后的侧门出去了。
一出门见玲珑靠墙等着她,只见她浓密乌黑的头发从鬓角变成辫子束起来,很别致,一身明黄的绢衣剪裁飘逸,煞是好看,冯嫽走向前。
“玲珑女侠,好久不见呀。”
“小嫽姑娘,好久不见,还没有多谢你长安款待的羊肉汤呢”
“你怎么还过来找我,我昨天既然接了帖子,本也是会去梅园赴约呀。”
“你是客人,当然得确保你的安全,把你安全护送到梅园呀。到了梅园请你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