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是数九寒天!
那时的万殊就已经很不同于其他孩子了,他的眼神平静、冷酷,就像冰封的海洋,她从没在他眼中看过剧烈的情绪波动。
唯有那天,万殊也犯了这样的错误一次,后来哆哆嗦嗦爬出水面时,除了娄采蘩,没有人看见他眼中滔天的恨意,还有杀意!
可一眨眼,他又恢复了平静,宛如方才的情绪从未出现过。
“他隐忍至此,为的难道只是权利和地位吗?”
娄采蘩站在后山最高处,呆呆看向东边的方向,无视身后那几个甩不掉的影子。
她心中自顾自地想:“线报上说,三日前,肖伯伯已经离开了江州,也不知能不能在婚礼前赶回来。教主向来对他忌惮重重,也不知这里头是否有别的缘故。只盼着肖伯伯能平安归来,为我解疑了。还有这婚事……”
只可惜,一直等到成亲的前一天,肖护法等人还是音讯无踪。
娄采蘩冷笑着端起教主夫人的架子,也没能从左护法或其他人口中得到一丝消息。
左护法来来去去只说:“肖护法年纪大了,上回的伤势还没养好,路上不能疾行。圣女若是真关心他老人家,倒不必计较这一日半日,又不是以后见不着了!”
要不就是说:“圣女若是能和教主和和美美,早日诞下少教主,肖老护法肯定会和属下们一样高兴的。”
一想到自己要跟那个心理扭曲的变态生孩子,还要过下半辈子,娄采蘩就觉得不寒而栗。
偏偏,在成亲前当夜,万殊也十分难得地大驾光临,或者说,应该叫做夜探香闺。
她上半夜几乎没睡着,一直在辗转反侧,后来稍稍合了会眼,就感觉床前多了个黑影,正幽幽注视着她。
她悚然惊醒,却发现对方正是万殊。
“你这个时候过来做什么?”
娄采蘩高高昂起头,神情冷若冰霜:“若是想着洞房花烛夜,教主未免也太猴急了些。明晚才是正日子……”
“本座不猴急。”
万殊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打断了她清高的呵斥。
“恰恰相反,本座对你,永远不会猴急。”
他俊美的脸庞隐没在黑暗中,看不出他什么表情,只能听到他轻笑一声,带着些许嘲讽。
“或者说,这辈子,本座都不会碰你。你大可以不用担心那些有的没的。”
娄采蘩秀气的眉头深深皱起,一双圆眼也瞪得跟猫儿似的。
“你想问为什么?”
此刻,她有种古怪的感觉,万殊像是化身为黑暗中的精魅,能读人心的那种,竟句句话都在直指她心中所问。
她僵着身子,神色不变,欲盖弥彰地说:“难道你不该给我个解释?总不至于,你是觉着这样好玩,或是看我不顺眼,所以才用这种诡异的方式惩罚我?”
万殊微微前倾,弯下身子,凑得离她近了些。
她看到他嘴角那大到诡异的笑容,也听到他那标志性的漫不经心的声音回答:“好妹妹,你我虽不是一母同胞,却也有一半相同的血脉。咱们那负心的爹爹去世之前,可是殷殷嘱咐我,要好好照顾你呢……”
娄采蘩脑子一轰,几乎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了。
可他的声音还是像毒蛇一样,拼命地往她脑子里钻:“这样不是正好么?以后,我就可以名正言顺照顾你一辈子啦。你也不必担心,他日会不会碰上薛桐那样的假男人,或是爹爹那样的负心汉,伤心伤神……”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万殊的声音冷酷非常。
“听不懂吗?那就等哪天,到九泉之下问你那好爹爹,为什么抛弃了我娘,另娶他人,又要跟她藕断丝连吧!只可惜,你现在还不能死。在你因病去世之前,咱们还是得做上一段时间的恩爱夫妻……”
娄采蘩开始觉得头晕目眩。
万殊轻轻地扶住她,将她放到床榻上,又十分细心地为她盖上被子。
“好夫人,好妹妹,瞧你这身子骨弱的,都要成亲了,大半夜还坐着吹冷风,不舒服了吧?定是不小心着了风寒。没事,夫君我这里有药,来,张开嘴吃下一颗。对了,就是这样。明天乖乖地扮演新娘子,不能不听话,不能赖床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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