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青接话,“那是得小心,听说庄子里死的是前任郡尹陆安年家的小妾,保不齐是哪个寻仇的找上了他家人。”
“小妾?如何落魄到住去庄子里?”
“顶梁柱都倒了,她一女子也只能去乡下过活。不过,她倒也不落破,听刚从外头回来的小厮说,那小妾家里的一把琵琶可是价值黄金千两。”
琵琶?明承心里咯噔一下,想起前两日那位陆府歌姬,她也是去了乡下,而且手里的那把扬头琵琶可是世上难得稀品。
“出事了,出事了。”明承低声自语起,麻利儿转身往院子里跑去,嘴里高声唤起,“亘谷,出事了,出事了,陆家的歌姬死了。”
一个镇定自若,手中的狼毫笔依然是拿的稳当,一个慌里慌张,说话的嘴巴都开始嘴瓢起,独留下一个令青,不知自己是哪句话触发了大公子的神经,叫他如此惊慌。
“早知道就应该把她带回府中,这下可好,人死了。”明承连叹了好几口气,可如何还是觉得心头闷闷的。
透过窗子,抬眼便能看见亘谷的书台,明承正惆怅那女子死得冤,而他却大手一挥,写下一行字“一切自有定数”。
“你倒是想的明白,这下如何是好,人证死了,咱们就算是说的天花乱坠现在也没人再会相信。”
亘谷继续冷漠待之,将刚写的字放去一旁重新拿出一张新纸,蘸了蘸墨汁顺手又写下“稍安勿躁”四字。
他是有一副沉静的好心态,可明承却真的“安”不下来,脸上一片风平浪静心头已燃起一团火。
不过是见了那幼琴姑娘两次面,对她的死难免会有些伤感,可若是说心急生郁那也谈不上,明承心躁无非是可惜本已真相大白的事,如今因为一个人的死全都付诸东流。
越想心头越是不爽,一低头瞧见脚下那片仍染着绿意的矮草,心恼的上去就踢两脚。
亘谷手下的“躁”字刚收起最后一笔,明承也不过是寥寥看了一眼,实在没有兴趣去捧场。
不知又想到什么令他心跃的事,撑在窗棱上的双手一用力,半个身子从窗外探进,脸上漾起些许兴奋刻意压低嗓音悄声道,“你说该不会是襄平王派人杀的吧。”
亘谷终于是有了反应,一双深林褐瞳轻轻从明承脸上掠过,转而这才放下狼毫笔。
纸上墨迹未干,只能是平铺在桌上欣赏,亘谷多看了两眼自己写的字很是满意。一把拉过仰身凑近的明承,也不管他隔着一道窗子就这么硬生生的拽起,一个重心不稳立刻跌入桌案前。
“你来瞧瞧这两篇字有何区别。”亘谷是故意而为之,所以,对他跌身倾入的滑稽动作也并无惊讶,只是如从前那样冷色一笑而过,便自顾自继续将目光落回案上。
楠木漆色雕纹笔架险些被他撞倒,几杆悬挂在架上的毛笔悠悠一荡,旋而又被他稳住。幸亏领子被揪着否则他这么一动,怕是要在桌案上摔个嘴啃泥。
明承觉得亘谷是故意在为难他,就单说刚才问的问题便是打趣戏弄。
就算没读过书,只是看字体形状也知两者有何不同。不觉心头添堵,撇着嘴轻蔑一哼,“你让北院的厨子来瞧瞧,他都能告诉你哪里不同。”
明显,这话里尽是酸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