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晴朗,欧阳妤攸预约去医院做产检,樱樱病好林昇带她去一家幼儿园试读,不巧赶在同一天,林昇早上送樱樱走后,她起来整理收拾一番,原想自己打个计程车去医院,结果林昇又回来,坚持要陪她去。
他说:“诊询室外面要有个男人才像话,怎么能让女人单独去做产检。”
欧阳妤攸这是第一次去做,不曾考虑过这方面,想想医院外面夫妻成对,一个人去确实凄凉了点。林昇细心,除了性格原因,大约还是因为他是当了爸爸的男人,她看向开车的林昇,想到他前妻怀樱樱的时候,他大概也是如此体贴细致,从头到尾呵护着吧。
她忍不住问他:“樱樱出生的时候你在产房吗?”
“在。”他温润的眼睛回忆着说:“我当时挺木的,医生把她抱出来时,我脑袋里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怎么形容那时的心情,总之很忐忑。”他笑着对她解释:“刚脱离母体的婴儿,特别小,皱巴巴的,好脆弱,看她咬着小手,我连抱都不敢,生怕弄哭她。”
林昇的话很生动,欧阳妤攸曲臂抵着头,喃喃轻声问:“看着孩子出生,听她第一次叫爸爸,什么感觉?”
林昇转头过头,见她眼神是飘忽茫然的,也许不是在问他,而是在想象着什么,他说:“小攸,我会陪你,只要你愿意,一切都不是问题。”
她出了神,呆呆点头,一路再无多话。
到了医院做完常规化验和胎心检查,她将检查单子揣进口袋,林昇要带她去吃午饭,刚上车她接到季夫人的电话。
欧阳妤攸不想见,但也知道躲不过,季夫人找她必然是因为听到消息,知道她要跟季临川诉讼离婚,分割财产的事。
到了茶馆会所,林昇要陪她进去,欧阳妤攸没让,不是避讳,只是单纯不想林昇牵扯太多,好在林昇也没多想,只叮嘱她身体重要,注意情绪,她点头,他就在楼下车里等她。
楼上包间很隐秘,季夫人坐在帘内榻上,喝着茶,见她到了,搁下紫砂杯:“小攸,做人不能出尔反尔啊,你当着我的面字都签了,现在又闹什么?啊?你说说,多少钱才够?”
欧阳妤攸摸着细腻瓷化的杯沿,低眼想了半响:“钱,你愿意给,多少我都接着,你是为了图个心安,我满足你。但不能用来换腾远。”
季夫人脸色一沉,法令纹深陷,瞪她:“小攸,你不会是看临川跟殷茵打算订婚了,故意搅和,拖着不肯离吧?我劝你别惦记了,随你再怎么折腾,临川也不会再回心转意。”
她怔怔地垂目,轻如呓语:“我不需要他回心转意。”
她不需要……
欧阳妤攸抬头:“我的条件并不苛刻,分割财产或者把腾远还给我,只要季临川答应,我们立刻就离婚。”
季夫人瞥过视线,坚决的口吻:“不可能的。”半响,她转过脸,情绪激动点着桌面,“小攸,你要腾远干什么?你爸爸的心血非要糟蹋在你手里,你才满意?没有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就凭你?”她鄙夷冷哼:“你有什么本事接手腾远!”
欧阳妤攸推开紫砂杯,茶水漫出,洒下桌面,她站起身:“我有没有能力,这跟腾远本该属于谁,没有任何关系。你们别想再糊弄我,季临川那份遗嘱怎么来的,他心里清楚!”
包间推拉门外,隐约响起悠扬的古琴声,是会所放的原声碟,高山流水,缓慢低沉。她忽然想起林昇的叮嘱,按压着情绪,平静气息说:“我们谈不拢,以后不必再单独见了,季夫人。”
出了会所,林昇靠在车外等她,看眼手表,“两点多,你该吃饭了。”
“嗯,吃饭,我也饿了。”她露出笑。上了车,扣上安全带,视线余光瞥见会所门口,季夫人站在台阶上,目光冷淡地审视着这边,她迈开步子大概还想过来说什么,但林昇已经启动车子,缓缓离开会所。
法院受理至少需要一周,她去律师事务所,了解到离婚诉讼的判决,耗上个三五个月都是正常,欧阳妤攸知道后有些慌,时间紧迫,她根本耗不起,她甚至希望季夫人说得都是真的,季临川如果决定要订婚,也许……她就不用等了。
想到这儿,心里竟还泛着一丝苦涩,季临川偏偏在这个时候,说要单独跟她好好聊一聊,为了腾远的发展,他说有很多需要交代的地方。
听起来,他已经开始妥协了……
果然,是因为要另娶,宁可放弃腾远,也迫不及待要离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