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款款道:“旁的倒也没什么,他既然要跟余大人应酬,那也是难免的。外头风声更大了,我给你收拾一件大羽缎的厚纱衣斗篷带过去吧,若是晚上老爷回来,就披着那纱衣回来,那纱衣暖和,比他今早出门穿的那件袄袍还防寒。”
王忠听了这话,才觉得心头一舒,这才像个当家主母该说的话,王忠忙低头恭敬道:“奴才怎么给忘了,老爷今儿出门穿的袄子不够暖和,奴才真是该死该死!这种穿衣上的事,本该奴才思量着,竟还要夫人思量提醒,当真是不配当这个随身奴才。”
徐氏闻言,舒颜一笑:“你们当随身奴才的,要思量老爷每日见那些人,哪些人该见,哪些人不该见,还要一路陪老爷说话取乐,也不是轻松差事。我是老爷的正妻,替老爷思量着这些穿衣上的事儿,也是正理。”
王忠忙道:“那是自然。夫人始终是夫人,是老爷的枕边人,贴心人,是老爷一生的陪伴。衣服穿行都得是夫人过目,那才叫人放心,我们这些奴才,哪能像夫人这般知冷知热。”
被王忠这么一捧,徐氏这才勉强觉得有些找回了正妻应用的体面与尊严。
徐氏摆出标准的满意的笑,伸手从玉嫣手里拿来一把瓜子,摆在了面前桌上的百褶荷叶金盘内,对着王忠道:“这把瓜子赏给你了。老爷回来的晚,你们在那边陪侍着,到底无聊,到时候磕点瓜子打发打发消闲。多吃些,少说话。免得灌一嘴的冷风!”
王忠忙笑道:“多谢夫人厚爱。奴才一定闭上嘴,多吃少说。”说着,便将盘子内的瓜子一把抓进腰间的香袋内,将香袋收紧,对着徐氏行了告退礼出去了。
玉嫣愤愤,将手里的咸瓜子一并丢在盘子里。
“我不知道王忠做了什么,值得娘你赏他?”玉嫣又道:“这王忠是出了名的油盐不进。你多少次派人跟他打听爹的事儿了,他可是半点儿口风都不漏给娘你啊。他凭什么受您的赏呢!”
徐氏道:“不怕人不帮自己,就怕人害自己。可以不帮自己,但不能害自己。王忠是出了名的忠于老爷。你方才说了些刻薄玉珺的话,不怕王忠一字不漏地告诉你爹?所以我赏他把瓜子,要他堵上嘴,别闲着口舌乱说!”
玉嫣道:“王忠能明白你的深意吗?”
徐氏点头笑得意味深长:“王忠可是个人精!他当然他能明白。”
徐氏道:“明儿我要早起,参祭礼虽有下人布置,但我身为主母,自然要早起招待二老爷与姨娘他们。你先回院子睡吧。”
玉嫣点头道了一声“是”。便退出去了。
流珠便在一旁道:“夫人,夜色深了,奴婢伺候您睡下吧。明儿寅时您就要起了。”
徐氏摇头:“急什么,我这一款十二色的抹额还没绣好呢,才绣了一色,等我把这款兰花抽叶抹额绣好再说。”
梨花阁内,玉珺尚未就寝,彩珠彩绣守在一边看玉珺练参祭礼礼仪。
玉珺抹抹额头沁出的汗珠,小脸微红,对着彩珠彩绣道:“你们先去睡吧。大冷的天儿,我不需要你们伺候,待会儿我自己洗漱。”
彩珠彩绣便道:“这老夫人也是,府里的庶出又不止小姐一个,干嘛要指定了小姐去陪同行参祭礼!小姐为了礼仪不出错,练到了这个时辰了,觉也不睡!”
玉珺行着平辈礼,小背笔直,听彩珠这样说话,便把头抬起来,侧目道:“话可不能这么说。老夫人指定我去,也是为我好。我这是第一次去陪同行参祭礼,能让我见识见识二老爷府上的人,也能让我多懂些礼仪。”
彩珠彩绣哼了哼,双手抱膝,坐在熏笼边的软榻上,嘴微嘟:“奴婢们可是心疼小姐呢。”
玉珺笑笑:“好了,你们快去睡吧。明儿你们俩也要陪我早起呢!”
“小姐不睡,奴婢们也不睡。”
正说着,外头绵儿掀帘子进来,将食盒递给了蕊双,转身对彩珠道:“你可不能贪吃,这里头的东西都是给你们和小姐明儿早上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