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黄氏口中的这起官司中的那位娘子,就是第四种情况。丈夫没有休妻,夫妻没有和离,也就是说,法律上他们还是夫妻。可妻子转嫁他人,那就是生妻改嫁!
即便是在前世,这也是触犯了婚姻法,犯了重婚之罪!法院判决,第二段婚姻不受法律保护,无效!
在古代,这位生妻居然敢再嫁,那有钱有势的男人居然敢娶生妻,真是匪夷所思!
朱氏大惊失色道:“潘夫人,潘县令最后怎么判案啊?”
“还能怎么判?依照大成律法呗!”黄氏绘声绘色地道,“自然判决那娘子回到前夫身边,后边的丈夫和儿子跟她脱离关系!那娘子听到判决后,哭得山河变色也无可奈何!”
袁娇觉得心如鹿撞,心乱如麻,全身的衣服都汗透了!
娜木嘎听大家讲得带劲,就仔细问了伍氏是怎么回事。待弄清事情的来龙去脉后,皱眉说道:“大家还是不要讲了,我们这里还有云英未嫁的姑娘呢!”
众人看着苏澜,恍然告罪。
因为这一插曲,宴席很快结束。
婆子、丫鬟们很快收拾了杯盘碗碟,又重新布置起来。围着院子中央,四周摆满了桌椅板凳、瓜果糕点。
一会儿,前院的男人们一边笑语喧哗,一边兴高采烈地来到了后院。坐在了女眷们的身后。
苏澜眼睛一扫,看到了男人堆里那个身穿石青色暗竹纹长袍的脸红脖子粗的男人。嘴角微微勾起。
小姐们开始表演节目了。
有四个女孩一起上去表演绣花、写字、画画,还有一个乡绅的女儿脸蛋红扑扑,又有些扭捏地到了中间,弹起了古琴。
这时,只听“铮”地一声琴响,袁娇觉得一记重锤猛地敲打在胸膛,立刻心跳如鼓,血气上涌。再看到潘坤的夫人坐在不远处,一时间焦躁不安,手心脑门开始暴汗,一股恨意伴着滔天怒火滚滚袭来,直冲脑门,恨不得扑上去和这个多嘴多舌、搬弄是非的女人拼上一命,把她一脚踢翻在地,抓花她的脸,撕碎她的衣服,用利刃将她凌迟得体无完肤、鲜血淋漓!
就在袁娇在脑海中折磨黄氏的时候,黄氏何尝不是一样在脑海中蹂躏着黄氏!探花郎、从三品知府竟敢娶生妻为妻,真是胆大包天、无耻至极!就因为这个生妻是权贵之女?竟然还敢跑到殿州来耀武扬威,丢丑卖乖,还利欲熏心,将本属于潘家的八千两白银据为己有!世上还有这么下贱无耻、卑鄙龌龊的狗男女?!
这时,有个小丫鬟在黄氏耳边轻声、却尖刻地道:“潘夫人,我们知府夫人有话要责问您,请您独自一人,即刻去花厅对质。”
黄氏“哼”了一声,摇晃着站起身来,好半天才定住神。这时,她看到不远处,袁娇也摇晃着站起身,横了她一眼,还把刚才在自己耳边说话的丫鬟推到了一边,然后往后进的花厅而去。
黄氏也推开了跟着自己的两个婆子。责问?对质?简直滑天下之大稽!独自一人又怎样,难道堂堂正正的县令夫人,还怕你这个贪婪无耻之再嫁生妻?!
袁娇和黄氏离开后院歌舞场大约两盏茶的时间,苏澜也站了起来,推开了甘甜和金红果等人,脚步有些虚浮地也向花厅的方向而去。
眼睛一直盯着苏澜的那个脸红脖子粗的男人也开始迈开脚步。他一直盯着苏澜来着,眼里哪还有别人?
前后来到花厅的袁娇和黄氏,可以说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一见面,无二话,就扑向了对方,第一个回合就分别将对方的衣裙撕下了长长的一条绸胳膊。两人都露出了雪白的膀臂。平手!
“造谣生事、满嘴喷粪的丑八怪!”
“贪婪卑鄙、无耻下贱的再嫁生妻!”
第二回合,各自慰问了一句。还是平手!
“要说贪婪,谁比得上你们夫妻,上任路上一路敲骨吸髓、讹诈勒索!”
“要说无耻,谁比得上你们夫妻,朝廷拨给堆福的八千两你们都敢侵吞!”
第三回合,各自揭短。还是平手!
袁娇气得张牙舞爪,随手拔下苏澜之前送的镶七色宝石的赤金孔雀簪子,朝着黄氏划去。簪子恰落在黄氏的左脸,划下一道血印。
几乎与此同时,黄氏也拔下了一件武器,好巧不巧,也是苏澜送的镶七色宝石的赤金孔雀簪子,朝着袁娇刺去。袁娇躲避不及,右脸一阵火辣辣地疼,也被簪子刺了一道血印。
两人都忙着去心疼自己的如花美颜,簪子都扔在了地上。
第四回合,还是,旗鼓相当!
但是,见血了!两个女人迅速进入了癫狂状态!
等到追着那碧水蓝绣小粉梅的高腰襦裙的身影一路追过来的沈沉跨进花厅时,正赶上两个女人之间的鏖战进入到第五个回合!
双方一阵搏斗,仍是平手,两败俱伤!
头昏脑涨的沈沉还觉得奇怪呢,怎么,那碧水蓝绣小粉梅的高腰襦裙的身影怎么突然一分为二,变成了两个打架的妖精……
妖精道行深厚也不惧!
沈沉扑了上去……
他们当然不会注意到,有一个身影像鬼魅一样突然现身,悄悄捡走了两支镶七色宝石的赤金孔雀簪子。
苏澜神清气爽、气定神闲地回到歌舞场。
此时,院子中间,有一位小姑娘正在跳红绸舞,那婀娜的身子,妩媚的笑容,让客人们如痴如醉!
此时的前院书房里,堆福县令潘坤拿着一封密信,把沈浮纠缠得无法脱身!
“大人,请您解释一下,这八千两凭什么不交到我堆福县令潘坤的手上,却交给您的夫人,举办了这场奢侈无度的宴会!”潘坤这是酒壮怂人胆啊!
“放肆!我看你是喝多了在这里胡言乱语!”沈浮一边心里发慌,心想是谁泄了密不说,还胆大妄为写了这封告密信!“把信交给我,我得查查笔迹,是什么人竟敢诬陷本官!”
“那为什么不把钱交给在下?!”潘坤大吼道,“你当在下傻呀!骗在下把信件交给你,是不是想毁掉证据?!”
除了酒壮怂人胆,潘坤也是憋屈疯了!这可是八千两、八千两啊,他一辈子的俸禄也没有这么多啊!也难怪他发疯发狂!
沈浮一下噎住了。他还真是想撕掉信件,毁灭证据!“本府才来殿州几天啊?没时间处理这件事情!再说,”沈浮也有了酒,温文尔雅的架子也不摆了,讥讽道,“污泥滩改造,你堆福县衙未出一人一工一文,你县令未做一事一物一功,还有脸问我要钱!”
潘坤听了,愣怔了一下。忽然有些心虚:“你也寸功未尽,凭什么独自霸占?”
沈浮听他有些软乎下来,于是道:“我们坐下好好商量怎么分配这八千两,你这般拉拉扯扯不成个体统!”
就在这时,门被敲响了。管家沈连在外面道:“大人,各位大人来告辞道谢!”
沈浮赶紧示意潘坤闭嘴,然后走过去,打开书房的门。只见门口站着一大群官员,正按照品级站在门口。第一排是罕岩思和叶恭,他们的后面是县主苏澜,而苏澜的后面是方宁和耿帅!
沈浮一愣,她怎么会在这里,此刻她不应该跟弟弟沈沉在一起“情难自抑”吗?如此想着,嘴巴就问了出来:“咦,县主怎么也在这里?”
苏澜展颜一笑:“我们女眷本该给夫人道谢告辞,可您的管家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夫人啊。所以,请恕我来到了前院书房!”
沈浮一愣,“没找到夫人,什么意思?”
“夫人跑不掉,总不过在这知府后宅的什么地方!”苏澜微笑道,“不过,大人,刚才本县主和诸位大人、乡绅可都听到了,您和堆福县令潘坤大人准备瓜分朝廷拨付的八千两污泥滩改造的费用?你们有没有问问我堆福县主和堆福百姓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