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前?”李炳顿时恼了:“三天前的事情,你为何到今天才来禀报?!”
李汐不慌不忙地回答道:“陛下,臣妹知道,那个苏文是关键证人,绝对不容有失,所以这几天未及禀报,是一直在派家丁四处找寻他。况且,举告沈烈,岂是儿戏?臣妹也是犹豫再三,最后抱定了殊死之心,才来觐见的。陛下若是觉得臣妹有罪,李汐甘心受罚。”
李炳愣怔了片刻,摆摆手道:“你没有罪,反而有功,朕怎么可能惩罚你?不过,这么久都没找到苏文,想来人早已经离开帝都,畏罪潜逃了。”
李汐点点头:“臣妹也是如此想。不过,苏文逃了,其实也不影响对案情的确认,信函、账册、虎符俱在,只要请三法司认真核验,自然可以辨别真伪。”
听她这么说,李炳也觉得有道理,于是吩咐道:“汐妹,事情朕已经知道了,接下来会让北衙仔细调查。你先回去等候旨意,不要耽误了婚礼大典。倘若真是沈烈在背后捣鬼,你哥哥的罪责,朕会重新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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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任逆鳞司长史的案件,因汾阳公主的突然举告,变得急转直下。
李汐入宫的当天,沈烈便被禁军带离大理寺监牢,转入逆鳞司掌控的诏狱。
同时,逆鳞司原先那些资深暗探,也被悉数调往外地办差,留在帝都的,全是田沐上任之后新招募的人手。
刹那之间,朝野上下议论纷纷,大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味道。
准新郎官慕容雪在接到消息后,连婚事也顾不上筹备了,直接领着前来庆贺的徐友长,一起去找董天星商议对策。
老董这会儿也正在家里发愁呢,见二位大将前来,不由得长叹一声:“这次可能真的是大麻烦啦。”
徐友长询问道:“董大人,你在朝中听到什么消息了吗?”
董天星皱着眉头摇了摇脑袋:“有用的信息太少了。汾阳公主是单独入宫面圣,之后帝君又责令逆鳞司密查,周兴他们还被刻意支开、派往了外地,因此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状况,老朽现在也是一头雾水。只是听说,七公主举告沈长史阴谋怂恿淮阳王谋反。”
“放屁!简直是妖言惑众!”慕容雪气愤道:“别人不清楚来龙去脉,我却最明白整件事的原委。说沈烈谋反?他当初若是真有反心,根本轮不到帝君登上大位;他若是想独揽大权,又有谁能让他身陷囹圄?李汐这个疯婆娘,根本就是在乱咬人!”
徐友长忍不住玩笑道:“她可是你未过门儿的媳妇啊,如此痛骂,是不打算尚亲了吗?”
慕容雪等了他一眼:“还尚个屁的亲!像这种蛇蝎心肠的女人,迎进门也是祸害!”
董天星怕慕容雪冲动胡来,连忙劝了几句,然后道:“依老朽看啊,汾阳公主多半也是被人利用了。你们想,能拿出坑死沈长史的铁证,绝非七公主可以办到的,背后肯定有高人在操弄。要么,是那些素与长史有仇、怀恨在心的大臣;要么,就是内奸黄蜂,或者干脆就是劳剑华。”
徐友长微微颔首:“我赞同董大人这个判断。李汐显然是想利用此事,为她哥哥李炝脱罪。但无论如何,汾阳公主只不过一个久居深闺的女子,既没有能力,也没有手段去诬陷堂堂的逆鳞长史。要我猜,十成十就是劳剑华了。”
慕容雪剑眉紧锁,沉声道:“我现在更在意的,是沈烈的安全问题。逆鳞司奉旨密查密审,完全不用通报朝野,就能直接定罪制裁。到时候沈烈的尸体都凉透了,咱们恐怕也不知道。”
“所以必须争分夺秒,先把沈大人保住再说。”董天星思忖道:“只有确保人先活着,才有机会慢慢梳理清楚背后的阴谋诡计,弄明白整件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
徐友长问道:“那咱们联名上疏如何?人多势众,会对李炳形成压力。”
董天星摇了摇头:“可以试试,但未必管用。主要的问题在于,能有多少人愿意联名作保。要知道,事涉谋反,谁也不敢轻易把自己陷进去啊。”
“的确如此,人少了没有分量,帝君也不会在乎。”慕容雪点点头:“目前,也就咱们几个人肯舍身相救。要劝说其他大臣,不仅非常难办,也需要很长时间,就怕沈烈那边等不及啊。”
徐友长郁闷地挠了挠头,忍不住嘟囔道:“如果江遥在这里就好了,他肯定会有办法的。”
提到李江遥,董天星微微一愣,旋即问道:“二位,咱们跟大都护那么熟悉,不妨猜上一猜,换做是他在这里,会采取什么样的对策?”
慕容雪有些茫然,下意识地望向了身旁的徐友长,徐友长则认真应道:“江遥在对敌之时,想法往往都是天马行空、胆子极大,从不按对方的预想来行动。换句话说,只要能击败强敌、达成目的,他毫无所惧、什么都敢干。”
闻听此言,董天星顿时有所领悟,试着问道:“那你们二位说说看,咱们眼下的首要目标是什么?”
慕容雪不假思索地说道:“当然像你刚才说的,先保住沈烈的性命,然后再慢慢查案,直到水落石出。”
董天星微微颔首:“那就简单。按照大都护的风格,咱们把沈大人抢出来不就得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