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啦,不说他了。”李江遥指指地上:“我们毕竟答应过赫思佳,还是厚葬吧。那把弯刀妥善收好,这是咱们镇疆军的战利品。”
徐友长答应一声,给周围的战士们交代了几句,然后对李江遥说道:“目前城中大火已经基本熄灭,还有些零星的火势也正在逐步排查清理。除了太极宫,另外一些突厥守城兵马跟我们发生交战,但也都被压制住了。”
“有突围出去的吗?”李江遥边往外走,边问道。
“有,但不多。”徐友长道:“只有数量极少的一些人,趁乱溜掉了。百人以上的队伍,根本闯不出我们的包围圈。”
李江遥满意地点点头,忽然停住了脚步:“友长,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霍丽娅他们处理,你……回府里看看吧。”
徐友长微微一愣:“府里?哪个府里?”
旋即他又反应过来,沉声道:“江遥,我家里的亲人全都战死了,连个半大的孩子都没剩下,有什么好看的呢?”
李江遥不忍的拍了拍对方肩头:“去吧,哪怕是简单祭拜一下也好。告诉爷爷,我们胜利了。”
徐友长红了眼眶,无声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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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渭南大捷之后,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帝都光复、突厥可汗阿史那支斤自杀身亡的好消息,再次传遍天下。
整个圣唐顿时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之中。
历时八年多的外敌入侵,终于在镇疆军的手中结束了。
东都洛邑连着放了三天的烟花,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城里的富商大户们纷纷在自家门外摆宴,流水长席铺满各条街道,无论谁来,随便一坐,尽情吃喝。
那几天,连乞丐叫花子都吃得肚皮滚圆、满嘴流油,哈哈乐得合不拢嘴。
皇宫之中也是一派热烈祥和的景象。
帝君李炳携淑妃马芸芳和惠妃慕容灵,在紫微宫接受群臣恭贺,庆祝大胜。
上百位文臣,以及众多国子监学士,各展奇思,一日之内便创作出数千篇诗词歌赋,尽是歌颂帝君雄才大略、率领全国军民赶走外敌的伟大事迹。
更有甚者,一些人还将李炳与圣唐皇朝的开国帝君相比,认为其光辉的战绩,远超先祖。
然而,在这一浪高过一浪的颂扬声中,大家似乎有意无意地忘记了一个他们最应该感激的人:
李江遥。
当然,也不是所有大臣们都装糊涂,慕容雪和董天星就在第一时间分别上疏,请求帝君重赏李江遥等有功将士。
于是,在庆功宴结束后的第二天,李炳专门召开廷议,让文武官员讨论如何犒赏镇疆军。
慕容雪第一个站出来发言。他认为,无论是渭南大战,还是收复帝都,李江遥在驱逐胡虏这件事上都居功至伟,其功劳绝不亚于历代任何一位圣唐名将。因此,朝廷应以全军最高荣誉“上柱国”之职,予以嘉奖。
董天星比他更给力,直接提出了封爵的建议,至少一等公爵起步。
对此,魏梓轩却给出了不同的意见:“李江遥和镇疆军固然有功没错,但他们同样也有着明显的过失。功过相较,封赏之事还需从长计议。”
听魏梓轩当众放屁,慕容雪忍不住怒道:“你是不是吃饱了撑得没事干,净在这里扯淡?!李江遥打败数十万敌军,重新夺回皇朝的国都,有什么过失?”
面对慕容雪的严厉质问,魏梓轩显得不慌不忙:“将军,你不必着急替自己的好友辩解。我刚才也说了,并没有否定李江遥抗敌的功劳。至于说过错嘛,当然也不是凭空捏造,这个问题,还是请御史大人给诸位讲讲吧。”
他口中“御使大人”,是指御史大夫田沐。此人虽然执掌北衙逆鳞司,但明面上的职位,仍旧是御史台首座。
田沐听魏梓轩提到自己,连忙朗声道:“魏大人讲得没错,咱们功是功、过是过,一码归一码,必须论清楚才行。”
他先向李炳拱了拱手,接着对群臣道:“据御史台掌握的情况,李江遥有三大过失,需朝廷定论。其一,擅自释放突厥王子坦利、公主赫思佳和血卫大将云千雪;其二,阵前密会突厥可汗阿史那支斤;其三,仍由圣唐帝都陷于烈火,皇宫太庙尽皆被毁,百姓伤亡惨重。”
“放屁!”慕容雪不待田沐把话说完,怒不可遏的斥道:“你这分明是欲加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