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景昌摆手,“殿下不必自责,姑姑并没有跟我说你们几个的事情,便是姑姑心里有数,放心你们。”
朱高炽点头,却又低声道:“表弟,我这边倒是没什么好担心的。只是通政司,会不会有什么变乱,你可要小心应付。”
就连朱高炽也开始担心徐景昌,抛开徐景昌诸多身份,其中最值钱的一个,只怕就是徐皇后的亲侄子,有这位坐镇,就连朱棣都要礼让三分。
如今徐皇后病重,不能理事,那些被压制的力量,没准就会跳出来,挑战徐景昌的位置。
事已至此,又该怎么应付?
说实话,事已至此,朱高炽也不清楚。
徐景昌又去见了朱棣,他发现朱棣神色倦怠,双眼通红,竟然比徐皇后还要憔悴,再看他的鬓角,居然多了不少白发。
他见了徐景昌,只是叹了口气,“少年夫妻老来伴,朕年近半百,和皇后从小结识,历经风雨,扶持到了今天,感情之深,任何人也没法取代。倘若真有那么一天,朕不会再立皇后,整个天下,配做我朱棣皇后的,只有她一人。”
徐景昌点头,“陛下夫妻情深,犹如当年太祖皇帝,臣相信皇后娘娘会逢凶化吉,重新康复的。”
朱棣长叹口气,没有说更多,徐景昌主动告退,返回了府邸。
徐皇后骤然重病,还不觉得。
可是消息终究是压不住,渐渐的,传到了宫外,朝臣们也开始知道了消息。
六部九卿,这些朝廷重臣没有什么动静,恰恰相反,他们更加勤勉小心,连一句多余的话也不敢说。
不愧是朝廷重臣,不能犯傻。
徐景昌也是按部就班,照例处理公务。
但是这一天,通政司收到了一份奏疏,来自国子监,是一个姓王的司业递上来的。
这位洋洋洒洒,足足写了几千言,他说的只有一件事,官以任能,爵以酬功……纵观开国公爵,曹国公也好,魏国公也好,皆是开国名将之后。
恩荫遗泽,众望所归。
淇国公、成国公,靖难有功,匡扶社稷,恢复太祖之制,乃是国之股肱,世袭罔替,也属理所当然。
奈何朝臣当中,有人并无军功,却有世袭罔替之国公爵位,似有不妥之处。
因此斗胆谏言,希望陛下降旨,昭告天下。
无有开国建业,奉天靖难之功,虽可授予国公,但不可世袭罔替。以免名爵泛滥,坏了朝廷法度。
这位在最后还直接说道,他是一心为国,并无私心杂念,上书之日,已经准备好了棺材,倘若触怒权贵,为当道不容,纵然百死不悔。
“通政,此人狗胆包天,简直居心叵测,我看应该严惩不贷才是。”胡濙焦急说道。
徐景昌反而很平静,“他说的有错吗?”
胡濙愣了一下,忙道:“自然有错,他攻讦通政,居心叵测啊!”
徐景昌一笑,“我又不是不能攻击?纵然陛下有错,还能劝谏呢!不要小题大做。”
胡濙大为诧异,这是小题大做吗?
“定国公,我怕这只是开头,后面还有人会兴风作浪。”
徐景昌笑着摇头,“我看是你小题大做了……这份弹劾奏疏也算是言之有物,明发六部,让大家伙公议吧!”
胡濙越发不解,他简直想不通,徐景昌这是认命了吗?
不然怎么会允许别人肆意攻讦?
“定国公,这个口子一开,后面的事情就不堪设想了。”
徐景昌摆手,“多虑了,一切都按我说的办吧。”
胡濙还想再说什么,却也无济于事,只能照办。
一份奏疏,天下皆知。
朝中众人,都不由得一声惊叹,徐景昌这是压不住了?
这小子黔驴技穷了!
他完了,真的完了。
失去了皇后姑姑,他还有什么?
朝廷上下,那么多恨他的,只怕要到了清算的时候了。转过天来,就有人弹劾徐景昌,说他蒙蔽圣听,窃据大权,以宰相自居,却殊无相体。
一时间杨士奇、杨荣、胡广等人都纷纷猜测,难道徐景昌真的要倒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