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子四位重臣齐出,顿时气氛就凝重起来。按理说这些高官大臣,是不会这么针锋相对的。
但是今天的事情太特殊了,容不得半点疏忽。
谁敢跳出来,都必须弄死,没有半点客气可言。
陈瑛这家伙也真是不要命。
“启奏陛下,臣稍微说两句,这些人便站出来,指责臣忤逆圣贤……过去臣还不信什么尼山鸿儒会,可现在想来,如果没人在背后唆使,这几位大臣为什么会一致针对微臣?”
郑赐气得怒斥,“陈瑛,分明是你胡言乱语,激起众怒,还敢反咬一口,你太可恶了!”
他扭头道:“陛下,臣恳请立刻罢免陈瑛,不能姑息此贼。”
已经用贼人称呼,双方都没有了退路。
朱棣绷着脸,依旧不说话。
徐景昌看在眼里,心知肚明,朱棣这是在等,看看谁能站出来……环顾四周,有本事的也就是自己了。
没办法,只能当仁不让!
徐景昌笑道:“陛下,臣以为同朝为官,和气生财……哪里用得着如此恶语相向,疾言厉色?更何况虽然臣年纪小,读书不多,可臣也知道,当初太祖皇帝就瞧着孟子不顺眼,将孟子修改了多处,甚至还要把孟子逐出孔庙,有个叫钱唐的尚书,挺身而出,高呼要为孟子而死,劝谏太祖皇帝,才没有这么做。这事有吧?宋尚书?”
宋礼脸色很黑,他跟徐景昌交手几次,从来都没有得到便宜。已经出现了恐徐症,还没说话,额头已经冒汗了。
更何况徐景昌讲的也是事实……朱元璋的确瞧孟子的书不痛快,想要禁了,后来确实是钱唐,冒死进谏,才算保住了孟子的地位。
他可没有乱说,而是有备而来。
“是有这事,但……”
他还没说完,徐景昌立刻道:“既然有,那左都御史说太祖皇帝的大诰,和孔孟道理一致,就未免有颠倒黑白,混淆视听的嫌疑……对了,诽谤圣贤有罪,那忤逆太祖皇帝,又是什么罪?”
“是十恶不赦的大罪,应该诛灭九族!”陈瑛慌忙躬身道。
他简直高兴坏了,定国公出来帮忙,自己胜算一下子就大了。
可他没有料到,徐景昌立刻把脸一沉,“陈中丞,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同朝为官,总是喊打喊杀的,难不成当朝还有尼山鸿儒会的奸党不成?”
顿时,无数目光齐刷刷落在了徐景昌身上。
徐景昌忙道:“大家别看我啊,我真是不知道真假……对了,大家伙说,钱唐那么玩命,他会不会是尼山鸿儒会的?”
本来捕风捉影的事情,到了徐景昌的嘴里,居然越来越真了。
陈瑛立刻道:“定国公,既然如此,就从钱唐开始查起,他虽然死了,可人家尚在,此时抄家,必定能找到关于尼山鸿儒会的罪证。”
徐景昌哼道:“陈中丞,我只是怀疑,随口一说,你这般笃定,万一搜查之后,拿不到罪证,岂不是要怪罪我吗?”
陈瑛立刻道:“这事情和定国公无关,卑职愿意去查,如果弄错了,卑职愿意献上人头。但如果让卑职查到了,那就是替大明揪出了一颗毒瘤,为国除害,百死不悔!”
这俩人一唱一和,眼瞧着就要出手了,蹇义实在是不能不站出来。
“陛下,尼山鸿儒会本就是捕风捉影,钱唐乃是太祖朝名臣,没有真凭实据,就要搜查他的家人,这样肆意弄权,胡乱行事,属实不是国家之福。臣请陛下明察。”
朱棣这才点了点头,蹇义这话,属实是站在百官之首的位置上,应该说出来的。
“徐景昌,陈瑛,这事情就先告一段落……朕打算和大家伙说两句闲话。”朱棣站起身,从御座下来,竟然走到了群臣身边,他到了夏原吉身边,突然低声道:“夏尚书,你说自己算不算孔孟门徒?”
夏原吉一愣,这算是闲话吗?
前面的一番交锋已经很明白了,谁敢替孔孟说话,以孔孟门徒自居,就要面对尼山鸿儒会的质问……哪怕死人都不能幸免。
“陛下,臣为国理财,好些年了,都只是读些史书算学啊!”夏原吉只能闪烁其词。
朱棣笑了,“好啊,这才是谋国之臣的风采。”
朱棣没有继续追问,让夏原吉大呼侥幸。
随后朱棣又到了解缙的面前,也是笑道:“解学士呢,你算不算?”
解缙低着头,沉声答道:“臣自幼读书,诸子百家,尽数读过,不曾偏废。”
朱棣点头,“你的学问朕是知道的,其余诸子都不及孔孟吗?”
又是个要命的问题,解缙只能硬着头皮道:“臣,臣以为诸子百家,各有所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