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利智本都想好用什么招打他了,被这么一问,抬起的手又放下。
他背起手:“阿隐,你当大哥想让你去吗?”
“你以为皇上为何要选秀?为何我肯定你会入宫?因为皇上也怕我会反。”武利智长长叹口气。
听兄长唤起自己小名,武利盈老实不少,但他的想法和兄长相反。
他道:“哥,我虽没读过多少书,但也知兵贵神速四个字。”
“郊外屯兵所不都是你的兵?加上城里肯听你的人,怎么也有八千一万吧?你揭竿而起,直接打她个措手不及。”
武利智看看自己不争气的弟弟,强压下抽他的想法,咬牙切齿道:“从今日起,不准再去找你那帮狐朋狗友瞎混!给我老实在家,好好读书!了解朝中形势!”
武利盈还不服:“哥,我说错了吗?”
武利智深吸口气……
能怎么办?这倒霉玩意他养大的,跪着也得教啊!
“你说得轻巧!你以为五千羽林军是干什么的?东厂的五千厂卫是开玩笑吗?”
武利盈没和那群厂卫打过交道,因此了解不多,只当是群会折磨人的死太监。
“这还只是明面上的。绪怀玉那厮是否有背着陛下养私兵、东厂究竟有多少探子,谁都不知道!”
武利智压着嗓子喝道:“我明告诉你!我这一刻敢举旗,下一刻东厂就能包围将军府!明日你我的人头定高悬菜市口!”
看他满脸的疑问,武利智道:“打皇上个措手不及?现在是皇上打咱们个措手不及!反,皇上有理由杀我,收回兵权。不反,你进宫做人质,我岂敢动?”
冷风从敞开的门口灌入,外面星夜璀璨,屋里如寒窖般冰冷。
武利智走过去关上门,在他自己府里,他倒不怕人听。
自从决定入仕,家中事宜他一向谨慎,若如此府中还被渗透进细作,那被整死也是活该。
打下朝后他坐在房里思索了一日,要把唯一的亲人送进宫,他不甘心。
他不是没想过反,可真反了又能如何?
只当真能带着家人不惹东厂视线遁出城外,短时间内能招来的人马不过八千上下,即便算一万人。
一万对一万,厂卫精兵强武,皇城易守难攻。连围困之法都不必讲,一夜打不下来,他必死无疑。
他坐回到椅子上,旁边弟弟不可置信地喃喃:“那怎么……”
“阿隐。”武利智无可奈何道:“我们没得选。罗刹人屡屡犯境,爹的仇还没报,哥不能辞官,你只能入宫。再言,祖宗留下的家业也不能毁在咱们兄弟手里。”
他见弟弟不说话,安慰道:“依我之见,花乾元那女人不是耽于情爱的人,未必会对你做什么。但她是个疯的,她……”
武利智像想起什么,欲言又止,转嘱咐道:“你入宫后万事小心,收起你那猴一样的性格,不能再如在外头般松懈散漫。”
“外面哥必然照应你,你在里面也要自己谨慎应对。”他拿起还温热的茶杯,起身送到弟弟手边。
他举着茶杯默默地等着,弟弟兀自纠结了许久,终还是将那杯茶接过去。
武利智揽过弟弟略单薄的肩膀,紧了紧:“没事,真受了委屈,叫人传信给哥,哥帮你报复回去。”
“皇帝也报复回去吗?”武利盈小口地饮着茶,丧气地问。
武利智轻声笑了笑,悄声对他说:“皇帝欺负我弟弟,也别想好过。”
听见这话,武利盈心中安稳几分,又听他笑道:“不过阿隐,你要有能耐,给家里挣个贵妃也不错……”
武利盈一口茶全喷了出来,匪夷所思地瞪他。
“咱们武家还没出过贵妃呢!”武利智故意逗趣。
傻弟弟听不下去,气愤地摔碎茶杯:“我不干!我不进宫!”喊着挣开他哥的胳膊,转头往外跑。
人都跑外头去了,又折回来,站门口冲武利智喊:“武阿和!你自己去当贵妃吧!”
这回喊完,人确实跑没影了……
武利智没深责,他心里清楚,弟弟已经同意。
弟弟平时吊儿郎当,实际深清责任二字,也懂得承担。
生在贵门,哪是光享福那么简单?
面上的调笑渐渐转为担忧愤怒。
武利智虽经世态炎凉但也是少年得意,如今弟弟还没入宫,他便已初尝受人辖制不得反抗的滋味,如何不怒?
拳攥得指尖发白,他咬牙愤愤吐出三个字:“花素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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