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咸山脚下。
金市银市交界分割处的那座高台之上,有个头戴斗笠、身穿红绸的年轻剑客以极度潇洒脱俗的放松姿态,轻描淡写举起了那杆远超两百多斤分量的镀金长枪,并如握无物般的将沉重巨枪扛在了右侧肩头,仿佛他肩膀上压着的根本不是什么将近三百斤的金枪,而是一根没什么重量的轻飘木棍,毫无压力,单手即能拿捏。
脖子上挂了串红豆色定心佛珠的斗笠年轻人挺胸立于高台中央,睥睨四周,发现台下百姓们那份崇拜敬佩的夸张眼神,对此他甚感受用,那张俊秀超群的脸上,浮现出自豪快乐的神色,心下暗道:“想不到装高手的门槛都已经这么低了么?我不过是扛了根稍微重那么点儿的金枪而已,竟然就能收获如此多的注目礼……那他们若瞧见我那日,脚下以飞剑作阶,自悬崖顶端落入峡谷的那一幕,还不得把我当神仙供奉起来?”
魏颉并不知情的是,其实早在那日玎州礼阳城,他以坚韧无双的青龙体魄,硬扛数百官兵一盏茶时间的狠厉劈砍后,就已有不少平头老百姓将其看作是那天庭神明下凡了。
只是那个时候的魏颉以西域胡人那副金发金须的怪异模样视人,外貌瞧起来绝然没有似今日那么风流洒脱罢了。
世间强者即使是在自古推崇“以和为贵”的中原大地,都能得到那般程度的追捧仰视,放到素来嗜血尚武的天烛国地界,修为高超之人又该享受到怎样不凡的待遇呢?
答案在这一刻揭晓。
看着台上那名红绸年轻人以肩负重、单手扛枪的霸气姿态,原本已明显下降的气氛热度一下子暴涨沸腾了起来,台下围观的天烛百姓或大力鼓掌,或振臂欢呼,呼声高亢而激昂,叫人听了便浑身热血澎湃,恨不得在原地对着空气“嗙嗙”来上两拳,以抒发满腔难以遏制的豪情胸臆!
无论是普通百姓,还是负责此次招募活动的官府士兵,人人脸上都洋溢着极度激动亢奋的神色,就好似扛起了那杆鎏金长枪的并非身为陌生人的魏颉,而是他们自己一样。
瞧着高台下面那些宛如打了鸡血似的闹市群众,魏姐仿佛一下子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血性”。
可以预见,像这样的民族、这样的国家,一旦真正打起仗了,到了全民皆兵的关键时候,到底该会是何等的悍不畏死,何等的所向无敌!
这恐怕就是这座少咸山碎肉城如今之所以会被规划入北方天烛国版图疆域的原因了。
狗屁一般的怀柔德化策略是没有半分意义的,要想让一个人、一个民族乃至一个国家沉浮沦陷,唯有使用暴力,用铁血手腕和足够硬的拳头来讲“道理”,这样讲出来的道理才会有人愿意去听!
年轻剑修魏颉心念移动,改用双手把持金枪,将力拔山兮气盖世之拔山拳法的发力基础,与魏家枪法之运劲技巧两两结合,以极度行云流水的顶尖身姿形态,耍动起了那杆通体镀金的英武长枪。
金枪晃眼,魏颉招式动作如鱼得水,变幻扭转间几无任何停滞凝堵的迹象,流畅至极,眼见台上那名红绸年轻人舞枪时竟变得愈发帅气霸道,“舞台”之下的欢呼雀跃声更加炽烈,百姓叫喊之声已到了震耳欲聋的程度。
魏颉手中那杆长枪的金属枪头与高台台面发生激烈摩擦,倏然间产生了高温火焰,“轰”的一声,锋锐枪头瞬时便被熊熊烈焰所紧密包裹,本就威武似仙家兵器的锐利长枪,在那一刻恍若凤凰浴火涅槃重生,真正神圣无限,凡人敬仰得五体投地!
擦枪走火!
那袭红绸疯狂且恣意的甩动火焰长枪,枪势固然绝伦,火势则更是惊人万状。
魏颉脚步扭转连带腰身,融合司徒鲛的引水诀和阮苍龙的胆气神通,不可思议的拉出了一条极长极粗的烈焰火龙,眨眼间,烈火喷薄直奔上空而去。
本命真气递送外泄,狰狞带角火龙骤然离开长枪枪尖,如蛟龙奔离水面,龙吟啸天,场面之惊世骇俗,无疑已到了足可写入说书条目里面的水平!
在享受够了台下观众们的注目礼和赞赏眼光的魏颉收束招式,再度换用单手握枪,力从根起,转髋拧腰带肩,那杆已经没了滚滚火焰附着的沉重金枪在年轻人的猛力投掷之下,如标杆一般挟风呼啸着飞了出去。
这正是魏家枪法中杀力最强、投掷范围最广的掷枪破竹势,一枪掷出,势如铁骑凿阵,长驱破入,直捣黄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