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头上的大津军士们恨得牙根痒,素清却依旧脸含微笑,只是轻轻吩咐了一句:“放箭!”于是,早就按耐不住的弓弩手们,拉起弓弦,箭锋指天,随后“嗖”的一声,百十支箭同时冲着城下飞了出去!
大津军手中弓弦抽动的凄厉声响,划破了凝固的空气,像一支长鞭,深深地抽打进了城下申兵的心胆,以为就要被利箭穿骨的骑士们,立即就爆发出了一阵荒乱,然而,齐整的队伍排列紧密,阵中之人无可走脱,于是,许多人策起马匹左右摆动,苏哈昌身边的几个卫士又拼着命要挤到世子身前挡箭,一时之间,申兵阵中竟有许多人被掀下马来!可就在苏哈昌他们深处狼狈之中时,大津的利箭却齐齐划过申兵们的头顶,在他们身后的草壤上扎出了一条直线。
这回轮到城头上的大津军士们嬉笑一团了!城下的苏哈昌脸红到了脖子根,他终于忍不住开口喊道:“城上的听着,我乃是大申国世子苏哈昌!快请你家主将出来说话!”
城上再次传来刚才那个小校的声音:“世子殿下,别忙了,回去吧!我家将军说了,见周公行礼乐,遇商纣动刀兵!两军阵前没什么好说的!”
“听闻你家玄大人有鬼神莫测之能!我却不信!要是真有能耐,咱们就出城列阵决一死战!若是我苏哈昌输了,我以世子的身份担保,我大申国全军退回草原,大兴城我们拱手奉还。”
“我们玄大人让我告诉城下各位,两军交阵,在智不在力!争强斗狠,乡间莽夫所为!时机到时,大兴城自会归回大津,既是大津朝的土地,就不劳世子殿下挂怀了!”
“玄大人,我知道你在城头上,你要真是忧惧我大申铁骑,我就给你一天时间,你带上你们的人,全数退出岳阳城,我大申军绝不阻拦,明日晌午,你若仍占城不撤,我必定挥军攻进城去,阁下务必细细思量!”苏哈昌算是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台阶。
城上的小校回应道:“大申的世子殿下,你们还是赶快撤回去吧,如若再不后撤,就算我家主将不发令,我们这些守城的军士也要开炮了!”
小校的话说得挺客气,但苏哈昌知道再耽搁在城下,怕是没什么好结果,于是,一挥手说道:“撤!”申军的人马徐徐转向,仍旧迈着整齐的步伐向后方撤去了。
始终站在素清身边的高继勋说道:“大人,他们撤了,唉,跟这帮狗日的说那么多礼义廉耻的干啥?直接一顿弓箭把他们射跑就完了,射死他几个,还有那个什么世子,也让他死在城下。看他们还敢不敢来城下叫骂!”
“你呀,有所不知!”素清说道:“这申国的世子苏哈昌,在申地的时候就颇识得中原教习,只是身处草原,所学礼乐之道,也难免荒腔走板,但时才所言之道,他是能听得入心的。再者,咱们现在兵少,不足以与之争锋,若真的对阵绞杀起来,咱们怕也是凶多吉少。所以呀,咱得示强于敌,又不能过度激怒对方,好让这苏哈昌平了心绪,悄然撤军!”
“咱怕他啥?虽然城中兵少,可城高墙厚,再借他十万兵,我看他也攻不进来!”高继勋不解的说道。
“那可不行,我们不能与之纠缠,襄城之战未平,我们又在岳阳苦苦支撑,往后这战事就不好把握了,你想想,对手攻个一两次,就大概能摸清咱们的实力,襄城攻不下,岳阳却有机可乘,回头申军调来大军,杜恺他们又被堵在官道上无法救援,这战局反转也未可知啊!”
素清的话说得高继勋不停地点着头,倒是一边的正南着急了,他凑过来说道:“那还废什么话,刚才就应该一箭射死那个苏哈昌,你们不都说擒贼先擒王吗?战阵上,不就是刀对刀枪对枪的,杀死了敌人的首领,往后的事不就好办了吗?”
素清转过脸来假装生气地说道:“就你懂!你想想,苏哈昌真要是死在了岳阳城下,他身后的十万铁骑能不拼命攻城?再说了,没了这个世子,谁能领兵回头去收拾沈三金那伙人?战事的谋划,得走一步看三步,万不可弃大利而贪小功!”
正南算是被素清骂退了,他撅着嘴退后去了,倒是高继勋接着问道:“大人,这苏哈昌说明日正午要来攻城,咱们该如何与之接战?”
“呵!”素清继续转着手中细细的佛珠开口说道:“无需太过准备,传令下去,全军照例执勤,夜晚困倦之时不可大意,天黑之后,城上尽插火把便是!”
“是!不过,大人,属下想,咱们是不是该把兵库里的炮弹多多运上城墙!”
“呵!不必了。就算都搬上来了,咱们的军士能熟练操炮吗?”素清反问道。
“可是......”高继勋还想劝劝素清。
素清笑着打断他并说道:“高将军勿忧,我料定,今夜苏哈昌必定撤走!”
“当真?”高继勋有些不敢相信。
“将军若不信,可敢跟玄某打个赌?”素清笑着问道。
高继勋连忙摆手道:“不敢,不敢,大人神机妙算,我可不敢有半分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