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清来到门口,宫里的小轿已经等着了,轿边上站着一个年轻的小公公。一见素清身着便服走了出来,小公公也不说话只是弯腰掀起了轿帘,素清则简单施礼而后进了轿。小轿一路都走小巷,不一会儿就来到了太极殿东侧的春和宫门前,素清一下轿才发现,同时奉召前来的还有袁思孝,周光宸,黄功杰等几人,素清明白了,看来今天来的都是咸嘉皇帝认定的定策有功的近臣,只是奇怪为什么没有看见冉之祺,在拥立新君的过程中,冉之祺虽然态度暧昧,但他毕竟是内阁首辅,而且在新朝之中,他仍然是高居众官之首,应该也是天子近臣,在这种场合不应该没有他在场,哪怕仅仅是为了装装样子的尊重。
殿外的几人见了面,相互施了礼,这时汪正明笑脸盈盈地从殿内走了出来,刚跨出门槛便冲着大家抱拳拱手道:“诸位大人久等了,皇上请诸位进去呢!”
于是几位朝廷的新贵跟随汪公公鱼贯而入,这春和宫是现下咸嘉皇帝的寝宫,寝宫分内外。外室当然用作议事所,正堂中间摆着个中规中矩的宝座,汪正明请几位立于宝座两边,待皇帝更衣相见。不一会儿,新登基的咸嘉皇帝从后堂走了出来,众人刚要提衫下拜,皇帝赶忙伸出双手止住大家说道:“诸位爱卿免礼。”听到大家起身并齐声应道:“谢皇上!”时,咸嘉帝坐上了御座,然后说道:“诸位皆是朕的恩人,今日请诸位来,一来叙我君臣情谊,二来嘛,现下天下纷争,朕也想求教诸卿,咱们日后该如何行事?”
袁思孝率先开口说道:“皇上,臣受先帝重托,一路播迁到此,当然要整兵备武,力图恢复。我愿请得一军,率师北伐,定要收复北都,为先帝报仇雪恨!”
“将军之心,朕了然于胸,现下大位初定,南朝众臣、百姓尚需赐恩安抚,贸然北伐不知妥当与否?”皇帝这后半句话是对着玄素清说的。
素清当然明白皇帝是在问他,他理了理思路说道:“大津开朝三百年,祖宗基业不可弃,北伐之事,势在必行。但就依眼下南都情形,时机还不成熟。这北上征剿之功尚需从长计议,徐徐图之为好!”
“哼!先生莫不是想到北上征战,心生惧怕了吧,还是,一心就只贪图这南方的富贵?自古王业不偏安,汉贼不两立,南都聚雄兵百万,钱粮之数富甲天下,何言之时机不成?呵呵,分明是惧强敌图苟安而已!”袁思孝听了素清缓图北境的话,非常不悦,不留情面的顶撞了起来。
素清听了思孝的话,有些许吃惊,但并没有马上出言辩驳,一方面殿内的都是天子近臣,第一次相聚议事,便要脸红脖子粗的不太好。再者,他也在暗中观察皇帝以及其他几位的看法。他注意到咸嘉帝应该并不赞成立即整兵北上,因为袁思孝慷慨陈词并没有引得皇帝脸上表情有半点变化。反倒是刚才自己说完话时,皇帝微微点了头。
这时黄功杰说话了,他是想出言劝阻袁思孝的:“袁将军,事缓则圆,人缓则安嘛,素清说得有道理,你呀,长居北地,南边的情况你并不清楚。打战可不是小事,事关国本存亡,不能不谨慎相对。”
袁思孝很不服气:“先不说南直隶的百万士卒,南方还有鄂、湘、蜀、云、闽、粤各省,所含民力何止千万,既然大位已定,就该明发训令于各省,复招天下勤王之士,齐集南都誓师起兵,直指北境,收复中原。岂可在此犹犹豫豫,裹足不前?如此,先帝之仇何时能报?”
思孝这一番话让咸嘉帝脸上有点挂不住了,但又不便发作,于是皇帝转过脸来问起了素清:“依卿之见,这起兵北伐需稍待时日,但这安抚南境,又该如何作为呢?”
皇帝的意思很明白了,那就是同意素清的看法,厚积而薄发,先安南境,再议北伐。
素清答道:“启禀圣上,若只是保境安民,现下南直隶资财尚无缺短之余,眼下臣最为忧心的是,南都之兵啊,这太陵城外虽有兵士号称百万,然却难于调动一兵一卒,莫说是发兵北征了,万一北境起兵南犯,我们怕也难以从容应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