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之祺刚走出大帐没多远,就看见穿着一袭黑色长袍的徐运昌,心急火燎的朝着马枝起的大帐赶了过去,这徐运昌可是马枝起的心腹,是大花马绝对信任的军师,徐军师很年轻约摸有个三十多岁吧,生得白白净净的,看上去跟军营里的五大三粗并不搭调,所以他平日里总穿着黑袍,还在下巴上留着一撮小胡子,这样让人感觉老成些。
徐运昌也看见了冉之祺,内阁首辅亲自来军营了,这让他感觉情况复杂了,形势的发展好像跟他当初定下的设计背道而驰。他有些不敢想,只是当两人相遇里,他恭恭敬敬地下拜作揖:“见过阁老!”
冉之祺却丝毫不理会徐运昌,慢悠悠地往营外走去,连一个眼神也没留给徐运昌,徐运昌也没敢计较,还是拔腿往大帐赶去。
当他走进大帐时,马总兵正一个人呆呆的站在大帐的中央,好像完全不知道军师的到来,大花马心里在拼命想捋清眼下情形的脉络,可他还是有些很不懂,他又想起冉之祺走时跟他说的那句话,他明白,老头的意思是告诉他,靠着阴谋诡计即便夺了天下,也得不了人心,到头来还是守不住。
徐运昌等不了马枝起想明白,他叫了声:“将军!”见马枝起没有反应,便又叫了声:“将军!”马枝起这才回过神来,“哦”的应了一声,马上示意军师坐下。
“时才有报,有队人马要送粮……”马枝起想要把让他觉得奇怪的事情告诉徐运昌。
“将军,出事了,我这有要事相报!”徐运昌仿佛对送粮的事情一点也不感兴趣,直接打断了马枝起的话,他接着说道:“刚刚炮营派人来报,鲁明琛命人拿着将军的令牌要调炮营入城!现在炮营已经朝着太陵城方向开拔。只是为了稳妥,特遣人来大营通报”
“啊!”马枝起大吃一惊,忍不住拍着脑袋说:“大意了,大意了!”马枝起的懊恼来自于他对鲁明琛的过分信任,当初派他进城时,特意把随身的令牌给了他,许他便宜行事,没想到差点闹出大事,要知道炮营可是他马枝起的命根子,如果炮营进了城,他手下的这二十万人马不折损个大半,根本冲不进城去。
“快,快拦下来呀!”大花马大喊起来。
然而徐运昌却没有回应,只是淡淡的说道:“将军莫急,当务之急是得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我们才好有的放矢!”
“啊,对对对,你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属下仔细想了想,这局势看似纷乱,但其实已经很清楚了!”
“怎么说?”
“鲁明琛进城之后,勾结了南川会,要造反!”
“何以见得?”
“你看,时才寿王来投,说是鲁明琛要加害于他,属下还将信将疑,可后来又是运粮进城,又是调炮营入城,这不是很明显了吗?只要是粮、炮进了城,鲁明琛和南川会合起伙,这太陵城里兵、粮齐集,城外纵有千军万马,怕是也奈何不了他们?”
“可是,可是他们就不怕四镇总兵同时发难,就算他兵精粮足,仅凭一座孤城就想要挡住百万大军,怕是异想天开吧!”
“哎哟,我的将军哟,您怎么还看不穿,四镇里除了咱们,他们谁也不想真正跟南川会撕破脸,要不这时候就不是我们孤军奋战了,要是没有足够站得住脚的口实,他们是不会插手我们和南川会的恩怨的,您想想,这南直隶有几个壮丁他背后的父母亲朋跟南川会没有瓜葛的,这两边真要动起手来,只要稍稍拖上一些时日,这士兵们怕是逃都得逃个大半,别说战了。再说了,南川会大宗的钱、粮都在离岸不远的小岛上,有众多炮舰护着,就咱那两艘破船装装样子还行,真要在海上打起来,那是鸡蛋碰石头,即便陆上人家败了,只要不交钱、粮,不出一个月这南直隶的百万人马就会一哄而散。鲁明琛十有八九是看穿了这些事,才敢豁出去拼一把,我们想的是扶起寿王来,好挟天子以令诸侯,人家直接就要自立为王了!”
听到这些,马枝起彻底明白了,他重重地坐在了椅子上,许久才晃过神来问道:“那,那,这么说,我们是无力回天了?”
“那倒也未必!”徐运昌面露得意。
“快说说!”马枝起眼里也闪起了光。
“昨日太陵城内刺案事发,到今时也不过一两日而已,其他三镇人马也还在赶来的路上,事态尚在掌握,若城内之事能速速解决,则情势必然反转!待到三镇兵临城下,南川会他们想翻身都难了!主将不如将计就计,应允粮草和炮营入城,但在这两支队伍入城之前,主将可先以安抚之名带兵入城,先拿了鲁明琛,坐实其谋刺寿王之罪,以稳住事态,而后待炮营入城,就先占了玄府,我料定若玄振海死于非命,则城里南川会那些亡命徒们必然作鸟兽散,然后我们再围了内阁和六部,进而控制全城,待其他三镇来到城下,我们再抬出营中的寿王监国,他们也只能服从号令了,这南直隶日后还不都是主将的天下了?”
“妙啊!好计!有你在我身边,何愁大事不成!哈哈!”马枝起高兴坏了。
“主将,当下最紧要的是要速速进城,不可耽搁呀!”
“哦,对对对对,快备马,你我带上亲兵,现在就进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