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入目之景,却是让天子的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
一切,似乎都和天子心目中的迁徙条例规定没有太大差异。
但放眼望去,却尽是一片麻木之神态。
整个营寨,少说也有数万人,却难见人之生机,尽是一片死气沉沉,官员麻木,百姓更是如行尸走肉一般。
浓浓的压抑,亦是让天子心中骤然堵得慌。
按天子之预想,朝臣之预想,将百姓从苦难之地迁徙而出,朝廷耗费海量人力物力备置迁徙,如此,可谓是历朝历代之罕见。
如此,百姓哪怕不是感恩戴德,但怎么也不至于如此之死气沉沉的麻木!
“让堵胤锡过来。”
天子压低了声音,莫名的怒意,俨然清清楚楚。
如此之言,随行之官员,哪一个不是察言观色的老手,一个个心中也忍不住的为堵胤锡默哀起来。
当然,默哀之余,很多的,却是庆幸。
这迁民之事,还真不是一个好差事。
就他们看来,如此之景,绝对算得上完善,能做到如此迁民之景,堵胤锡也绝对算得上是能臣干臣了。
可就是如此,天子却还不满意。
可想而知,这种事情,有多么吃力不讨好。
亦或者说,在当今天子治下做事,有多么危险……
无数事实,已然清晰证明,天子之怒,伴随的,往往就是人头滚滚。
有官员领命,满脸忧色匆匆而去,在场之官员,亦是神色各异,但大都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之模样。
只不过片刻,随着看到的人与事越来越多,天子心中莫名的怒意,亦是慢慢化为了难言的无能为力。
所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朝廷的迁徙之策,哪怕对百姓多有关注,但再怎么好,数千里迁徙,如此之遥远距离,足以消磨一切的好。
眼前之景,无疑还算是幸运。
至少,朝廷的好,还贯彻落到了实处。
百姓苦归苦,但也终究得了朝廷的好。
若是朝廷的好,打了折扣……
哪怕只是几件衣裳的贪污,几两口粮的贪污,百姓的苦,也必然会跃迁式上升。
而这种事,在官场,微不足道。
甚至,都是潜规则,是众所周知的默契。
某种意义而言,就如堵胤锡曾上奏的那般。
朝廷做的多,管得多,对百姓而言,往往并不是好事。
毕竟,很现实的一点,那就是……人,最在意的,只会是切身的利益。
而朝廷管得多,大政府体制下的好处,对百姓而言,往往都是潜移默化的。
是大环境的欣欣向荣,对百姓而言,感受微乎其微。
但朝廷管得多,对百姓的弊处,却很是清晰,很多也是直接触及百姓的利益。
于国而言,于百姓而言。
看似本该为一体的两点,可悲的是,很多时候,是难达成一致,甚至完全相冲。
治国,平天下。
很多时候,考虑的,也是这两点的平衡。
天子想让百姓过得好,但很多政策,却是苦尽甘来。
这个苦,有多苦?
这个甘,何时才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