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朱氏的挑唆之后,言成豫一直在寻找机会向奉皇说请玄正大师相面的事。
但他刚恢复上早朝,又被安排去户部度支司任主事,整日忙得焦头烂额。
一晃就是十月初,他终于等来了奉皇的单独召见。
奉皇受了些风寒,一连几日都没有召见重臣,今日趁着休沐便把言成豫叫到了寝宫。
这是言成豫回京之后第二次走进这间小书房,感觉比上一次又有了不小的变化。
屏风从富贵花开换成了岁寒三友,仕女游春图则被一幅小像取代。
小像上的人再熟悉不过,容貌与他少年时非常相似,但一眼就能看出不是他。
言成豫心道,自己的想法一点没错,他们一家人刚回京,正是父皇最心疼深儿的时候。
他老人家登基几十年,从未把任何人的画像挂在书房里,这还是破天荒的头一遭。
趁着这个机会说相面的事情,成功的可能性极大。
生病的人最容易心软,奉皇也不例外,连眼神中都透着平日少见的温和。
见儿子的目光在那小像上停留了片刻,他浅笑道:“这是傅卿那孩子替深儿画的,朕瞧着画得不错,便让小安子挂在那里。
深儿长得像你,也像你母妃,你觉得呢?”
言成豫是来求奉皇的,自然要顺着他的意思:“是,深儿比儿臣多了几分秀气,的确是更像母妃。”
奉皇道:“每个人年轻的时候都难免会犯错,朕瞧着深儿那孩子是个有气度的,从前的事情就不要揪着不放了。”
言成豫的呼吸微顿。
父皇分明是话中有话。
说深儿有气度,意思就是让自己不要被个孩子比下去,不要总是对过去的事情耿耿于怀。
“是,儿臣谨遵父皇教诲,今后一定好好对待妻儿。”
“如此甚好。”奉皇满意地点点头:“朕今日召你过来,是想告诉你一件事,太师过几日便要回京了。”
言成豫的呼吸再次停滞。
原来父皇方才的话指的不仅是他自己,还有夏宁则。
但老话说一个巴掌拍不响,他同夏宁则的过节儿,是他单方面不计较就能解开的么?
却听奉皇又道:“不仅是太师,还有他的长孙女一家也会一起回京。泽儿那边你要多关心一些,千万不要闹出事情惹人笑话。”
“儿臣知道了。”
奉皇点点头,又询问了言景泽的腿伤和言景渊的学业。
言成豫一一回答之后,觉得时机差不多了,站起身道:“儿臣有一事相求。”
“哦?”听他用了求字,奉皇都觉得新鲜了:“什么事?”
“当初儿臣年轻鲁莽,做下了许多错事。但不让深儿进王府,的确是事出有因。”
奉皇弯起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江湖术士的话如何能信。”
这话的水分就有些大了。
从古至今,最相信江湖术士的人非皇帝莫属,区别只在于信的程度不同罢了。
包括他自己,每当遇到什么重大事件的时候,总会让钦天监观一观天象,有时甚至还要卜上一卦。
言成豫道:“儿臣已经知错了,但当年的事情已经对深儿造成了不小的伤害。
他今年已经十七,若是因为当初的流言影响了亲事,那儿臣这辈子心里都难以安宁。”
奉皇对这样的说法并不以为然。
皇帝的孙子娶不到媳妇,那真是天大的笑话!
不就是一道圣旨的事情,弄得好像有多么艰难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