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接近年关,张家村便越冷清。农人早就进入了农闲时节,村里的汉子们没事干,便整天聚在一起喝酒赌博。
可苏怜还有许多事做。一面是继续督促着阿吉和狗儿读书,一面是抄书打工。山居岁月实在是漫长,做完了这些事,仍有大段大段空余的时间。苏怜便张罗着准备过年吃的飨肉、社酒、小食。
媳妇每日翻着花样做着吃食,流水宴似的尝也尝不尽,许多吃食对于张见山来说也是头一回见,以前连听也没听过。
比如将那鸡蛋的蛋黄和蛋清分开,将蛋清打成泡沫,分别加入面粉之中,再拿去烘烤,竟然可以烤出像棉花一样松软的蛋糕。
又比如,将平时丢弃不用的猪皮拿来泡发,熬煮之后放凉,便成了状如水晶的皮冻。
还有什么乳酪、雪饼、米肠、粿条之类……真不知道她的小脑袋里怎么能装下这么多菜谱,就是御厨手里也没有这么多的花样。
每每娘子开始折腾这些新鲜玩意儿,总免不了要指示他打打下手,张见山也乐于受她差遣。一来吃人的最短,二来阿吉高兴,三来……她差遣他的时候,十足是他家娘子的样子,叫他窝心。
苏怜做的吃食多了,吃不完的一面存下来留着过年当小食,一面有送给村人们以图换个好口碑。
张家的新房子和言恒的别院还在建着,只是工匠们有的也要回家准备过年,工程便慢了下来。眼看着过年之前是住不了新屋了,苏怜便也就不再着急。
自打言恒上次被村妇们围攻,快有一个月不敢来张家村了,但中间书信却不间断。
言恒借着替苏怜娘亲传信的借口,不断向苏怜汇报筹划进展。他每每差人来,苏怜便将最新做好的吃食托来人送两份去清河县,一份给言恒,一份给她娘亲。言恒得了新鲜吃食,书信便来得更勤快了。
年前的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安稳的过去,张见山看娘子天天不过是围着孩子和灶台转,似乎并未怎么将报仇的事放在心上,一点儿也不着急的样子。
直到冬至的前两天,言恒亲自上门了。
言恒大冬天也穿着月白的长衫,外面过着银白的狐裘,头戴锦帽。苏怜心道,他穿这身衣服确实好看,不知这身衣服换到见山哥哥身上是什么样子。
只怕不比言恒差。见山哥哥不过皮肤比言恒深一些,眉眼却比言恒更多了几分英气。想来,他应该穿玄青一类的深色更好看吧。
言恒分别同张见山与苏怜施礼,然后,当着张见山的面,将一个锦囊交给苏怜。
言恒肃然道:“娘子吩咐文定办的事,文定已经准备妥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娘子这边若也准备妥当了,不日便可动身前往清河县。”
苏怜接过锦囊,看了看张见山,讷讷道:“你已经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