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了这个缘故,义报有了一个通例:由商社汇总拟成密书,由顺路商旅送回。在大争乱世,这是各国心照不宣的秘密,谁也不会因了这种秘密而限制商旅往来。毕竟,商旅周流财货,哪个国家也不能拒绝商旅。
作为商人,则谁也不会因了这是义报而推诿不做。毕竟,国家兴亡是天下大义,四海漂泊的商人也是有根的。因了这种种功能,商社在事实上成了一国商人在他国的号令中心,仿佛一个国家常驻他国的民间「斥候营」。
唯其如此,弱国穷国小国建造商社,往往是国府暗中出一大半钱,商旅们只在名义上分摊些许罢了。但是,商旅众多,实力雄厚的大国商人们,却往往不愿国府染指商社建造,宁肯自己分摊。
所为者何来?说法多多,有人说是争个商家名节,有人说为了经商
更少束缚,有人说为了不受官场争斗的牵扯,更有人说,是为了避开那些令商人们头疼的义报。虽说是众说纷纭,但大国商社都是商旅自建,倒也是无一例外。卫国,宋国,齐国等当今天下数得着的诸侯国,商社都是商旅们自建的。
鄂国迁都以来国力渐长,特别是兰香茜草行市起来以后,已眼看是无可撼动的江汉第一大市了。天下商旅趋之若鹜,非但各国大商云集,连小商小贩也纷纷拥入鄂城。大家都看准了鄂国是个淘金之地,是上佳的商战大场,谁不占领鄂城大市,谁就将失去商界的一席之地。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兰香茜草一崩盘,各国商社顿时做了鸟兽散。除了一直给鄂国提供些许海盐的吴国商社,其余十余家商社旬日之间便走了个干干净净,昔日繁华喧闹的鄂城主街一夕间沉寂得如墓地一般。
饶是这般,也有些许无以为生的可怜人在吴国商社门前转悠,希望能揽到一点烧柴洗衣的活计以帮补一日难似一日的生计。
一个衣着略显光鲜的执事清晨刚刚打开商社正门,顿时围上去十几个衣衫褴褛一脸菜色的男男女女,嘴里不住追问着:「要柴火吗?刚从山上打的?」「有没有客官要浆洗衣裳!二十件只要一枚钱!」
执事不耐烦地呵斥着:「不用不用,柴火够十天的。」他忽然瞟了人群中一个三十来岁的瘦弱女子一眼,斜乜着眼问道:「你浆洗衣裳是吧?来,有客人要。」
在众人艳羡甚至是妒忌的目光中,女子跟着执事走进一间干净且微有些奢华的客房,一抬头,二人皆是微微一惊。
房中那位二十七八岁的客商模样的青年人挥手斥退了执事,一拱手:「请毛姬姑姑入座。」
女子缓缓入座:「不想能在鄂城见到仲文公子,当初公主入镐京王宫为妃,还多承公子多方照拂,感激不尽。」